杳杳有些疑惑地偏了偏脑袋。她想,她没有金银,便拿她觉得珍贵的东西充当以物易物的货币,谁知对方竟然呆立在当场没有半点反应。“诶,这个不可以吗?我只要这一盒香。”掌柜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打量眼前的姑娘。姑娘粉面桃腮,生得体面漂亮极了,一双杏核般的眼睛圆又亮,眼角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神气,周身打扮虽然素净,瞧着却也极为讲究。许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娇娇小姐罢。香铺的掌柜是个和善踏实的人,此时这般想着,就不忍心诓骗人,而是叹了一口气,将不舍的目光从珠子上移开,转而细细同眼前的姑娘讲道:“姑娘且将这些珍贵的珠子收好了,千万莫要再像这样随意露了财。姑娘想要的这一盒香料纵使贵重,也绝是不比上一颗珠子的万分之一。”杳杳闻言眨了眨眼,神色天真又坦荡。“可是我没有金银。”掌柜就有些犯了难。片刻后,他下了决心,将香盒递到杳杳手上,道:“那姑娘就先将东西拿着吧,回去问家里人要了钱财再来补上也无妨。”杳杳思索了一刻,就接过香盒,收起那一把鲛珠,向对方道了声谢。……算了三日的卦,收了不少求卦人的谢礼,兜里就有了不少钱财。如今已不打算继续卜卦,杳杳掂了掂钱袋,思量着数量应该是够了,就顺着记忆找去了那家香铺。香铺依旧是缩在那处不起眼的角落,开着大门,冷冷清清地迎客,不似周遭铺子的热闹。杳杳拾阶步入铺内,打量了一遭,不见那日和善的老掌柜,只有个年轻的伙计正懒洋洋地守着铺子。她思索了片刻,走上前去,轻声同伙计道:“请问那位年长的老人家今日在吗?”伙计看见眼前漂亮出尘地姑娘,早一扫懒意,热情地迎了上来,闻言却是愣了一下。“你是说我们何掌柜吗?”杳杳不清楚那位老人家的姓,当时也没有问,想了想,还是点了下头。小伙计就为难道:“掌柜的今日有些事情,怕是一时半刻抽不出空来见客……”杳杳心道可惜,这三日里她真切体会到了不少人情世故,如今才发觉掌柜当日的行迹难得,她还想要亲自岛上一番谢呢。只是既然对方并无空闲,自己也不好就在这里候着,杳杳就想要将银财交给眼前的小伙计,让他替自己带一声谢意给对方。正要开口,铺面连通着后院的那一处小门上的帘子就被人挑起来,有两人从内走出来。走在前头的是那位何姓的老掌柜,正恭敬地挑着帘子等后头的人出来。而后头那人甫一露面,杳杳就愣住了。作者有话要说:哦豁,是谁呢?后面出来的那人不紧不慢,一举一动流露着冷淡与矜贵,待整张面孔露出来,便让人不由恍然叹道,好一位出尘俊逸的年轻公子。杳杳却乐了,这不是昨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熟人”么。何掌柜此时也认出了杳杳来,朝她和善地笑了笑,杳杳回以一笑,就再度将目光转向了周云辜。“周…”她方要直呼其名,又想起人世间的规矩,将还未出口的二字咽下,转而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周公子。”这样的称谓让杳杳觉得新奇,流转在唇齿之间,带着矜持又婉转的意味。杳杳弯起眼睛。“真巧呀,怎么在这里遇到你。”周云辜只眼睛微微抬了抬,闪过一丝讶异神色。何掌柜却丝毫不掩饰面上的讶然。“哎呀,这位小姐同我们东家认识吗?”杳杳歪了歪头,想要回答,又觉得其实她同周云辜也算不上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相识。就在她犹疑的片刻间,周云辜冷冷如松间雪的嗓音响起。“嗯,认识的。”是如昨晚一般寡言的简短回答,言语间却难得流露出了一些主动。杳杳就笑开了些,那两处小梨涡又微微陷下去,随后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何掌柜眼里就露出了些惊奇神色,他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位冷淡的东家并不抗拒同年轻姑娘的来往。他面上也挂上了笑,又带着几分看八卦般的打量。一番寒暄下来,杳杳这才想起来此番的来意。“多谢您那日相信我,让我提前将那盒香赊走。”她将钱袋子递到何掌柜面前,笑意盈盈道:“如今杳杳是来将应付的钱财尽数奉还的。”何掌柜瞧了一眼她递上来的钱袋子,却是笑着将她的手推拒了回去。“既然姑娘是东家的旧识,这一盒香不如就算在我的头上,算是送给杳杳姑娘的了,又怎么好再收姑娘的钱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