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辞抿了一口酒,嘟囔了一句。“真凉啊。”杳杳默了默,只在一旁抱着酒坛子,问她道:“你这是怎么了?”余辞白她一眼,没什么好气:“为情所困,看不出来啊?”“你现在怎么神态言行都同那个半吊子司年轮越来越像了。”杳杳嫌弃地戳了戳她,这才又问道:“你为谁啊?为司年轮?”余辞闷闷地不吭声,权作默认。杳杳见她今日格外沉闷,便主动一些,又道:“我瞧着你俩相处得挺好呀?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伤心。”余辞顿了顿,神色有些茫然,两颊上是被酒晕出来的红。“我同他表白了。”她说,“然后司年轮他跑了。”杳杳惊奇地睁大了眼。余辞跑去同司年轮表白也就算了,司年轮竟然临时跑路了?她一时觉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你看,同我不熟的时候,你们都说我性子冷;后来你们又说我师父他性子冷。”余辞还在说着,停下来打了个酒嗝儿,又继续道:“可是我看着啊,你,还有司年轮,你们的心肠才是真的冷。”杳杳闻言拧眉不服:“你以前这么说我我倒没什么好反驳的,现在怎么还要扯上我——”她不过辩驳了一瞬,还是将话题绕回来,顺着余辞的话分析道:“不过要我说,司年轮那人确实没心没肺的。你啊,你却是个心中一片纯粹澄明的,就像那皎白的月光——可是像月光,却捂不热他心肠的。”余辞被她难得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说得愣愣。她做出这种愣愣表情时,往日里凛冽冷肃的眉眼就透露出几分柔和来。“那要你说,我究竟应该如何呢?”杳杳此时对司年轮这般做派分外不齿,想也不想就道:“要我说,这个人不行,你就换个人捂。”都是司年轮的错。余辞闻言却敛了眉眼。一旦喜欢上一个谁,说放弃又哪有那么容易呢。只是她再也提不起兴头去找司年轮了。就这样吧。神仙的日子过得惬意,岁月的流逝就也不那么被他们看重。只是杳杳突然想起来一桩事,拎着周云辜就去了轮回台找司年轮。余辞有事要问他二人,犹疑了不过一瞬,便也跟着去了。杳杳将门拍响。司年轮一听就知道是谁的动静,不情不愿地探出一个脑袋来,在看见杳杳身后的余辞后,却倏然亮了眼睛。只是余辞面上神色淡得很,仿佛又回到了同他不太熟络的那些日子。司年轮犹疑了片刻还是没有同对方搭话。“之前跟你说好了的,安排我俩下界那事儿,你有没有做准备啊?”杳杳的话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司年轮苦着脸道:“我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杳杳点头如捣蒜,随后又用怀疑神色看向他:“怎么,难道你很值得信赖吗?”这一番插科打诨终于将一旁冷眼看着的余辞逗得失笑。司年轮就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苦了。他将事情安排妥当,送走了难搞的两尊大神,正舒了一口气,就见余辞仍旧留在原处,眼神微垂望着某一处,似乎正在发呆。他想了想,还是上前同对方搭话。“好久不见。”余辞愣了愣,还是没有继续冷着脸,而是抿唇朝他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气氛又陷入尴尬的沉寂之中。司年轮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焦急,这份焦急叫他迫切地想要找些话来同眼前的人说,好似只要他再不说话,对面的人就要离开了,然后又不会再来找他。“唉,我其实还挺羡慕他们偶尔下界玩一玩的。”他其实有些紧张,却故作轻松,“不像我,看过那么多凡人的事,却从来没有真切感受过。”余辞倒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顺着他的话答:“是啊。我也没有去凡界亲眼瞧过。”她补充道:“……都是从你这儿的话本子里看的。”司年轮缓缓眨了眨眼。他觉得眼下的氛围倒还好,叫他觉着那些淤堵了好些日子的隔阂仿佛就要散开来了。他开口道:“真想寻个机会,我也下界历练一番。”其实他还有后半句话在他的心间和唇边辗转,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将之组织起来,递至对面的人。余辞接口道:“你若想去,我其实可以替你代劳几日你的差事;不过你得将诸般事宜都同我讲仔细了。”司年轮便愣了愣。随后他讪笑道:“不必了。”他其实想问她——我想要同你一起去,就像周云辜同杳杳一起一样。“如此。”余辞点了点头,已经同他告了别,转身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