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盘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传信之人的到来,总有些不祥的预感,但陈十可是签的死契,若是真倒戈去了图南那里,他便将这死契拿给图南,看看图南到底会如何处置这一仆事二主的陈十!
而且,陈十和陈家签了死契,便是陈家的人,图南再把陈家的人弄到自己的盐场,可是犯了殷商法令啊,一石二鸟的法子,陈家用了不知多少次,次次见效,这次想必也能马到成功!
只是时间越久,陈盘心里就越慌张,这传信之人可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平日里也是最机灵的,怎么昨夜去了趟盐场,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很快,陈十三登门了。
但是,陈十却并不是和陈盘想的那样,隐匿踪迹,从偏门进入陈家,而是大大方方走了正门。
陈盘何时看到过一向谨小慎微、没什么存在感的陈十这种昂扬提拔的模样,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作镇定地喝了一盏茶,却发现茶早已经凉透了。
陈十见到陈盘,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当即向着陈盘报喜:“家主,幸不辱命,法子成了!”
陈盘闻言,也不喝这冷茶了,目光灼灼:“果真?”
陈十向着图南盐场的方向,嘲讽一笑:“那图南还以为用些红包、贝币、珍珠、美食便能哄我上了她的贼船,却不知道没了陈家,我早就死了!陈家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绝不会背叛陈家!”
陈盘听了陈十的话,心中的疑虑渐消,本以为图南对这些卑贱的贫民如此之好,怕是怀柔之策会见效,陈十会倒戈,即便是他又回了陈家,又怎知陈十不是图南派来诓骗他的?
见陈十对于图南的恩惠没有丝毫隐瞒,陈盘略微放下心来。
而自以为计划成功的陈盘,没注意到,当他“屈尊降贵”地用双手扶起陈十时,陈十已然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差点条件反射把陈盘的手给打落下去,却硬生生忍住了。
陈盘见报信之人还没来,问陈十他的下落。
陈十早就有了应对之策:“报信之人昨夜露出了马脚,险些被发现,为了不牵连陈家,我只能装醉早些离开,顺道提醒他隐去踪迹。入夜之后,我将制盐的法子给了他,还告诉了他盐场储盐的位置,万一我被发现,也不会损了陈家的利益。不过,盐场的人倒像是一无所知,今天上工的时候,我在早餐中投了毒,如今盐场大乱,我和他兵分两路,我先回来报喜,报信之人则自告奋勇,前去盗取盐场已经制好的雪花盐。”
陈盘听了陈十的话,高兴得简直要嘴角升天,却硬生生地忍住了,导致面庞上出现了一个极为诡异的表情,而他像是对自己的名声极为看重,抓住了陈十话中的错漏:“怎么能叫盗取呢?明明是我们陈家宅心仁厚,看不得盐场生乱,要去接管盐场、稳定局势罢了。”
陈十忍不住为陈盘的不要脸而嘴角抽搐,只能借着弯腰祝贺的动作隐藏自己的表情:“陈家果然是大善之家啊!”
陈盘虽说要投毒,却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所以给的仅仅只是一些烈性的泻药罢了,目的就是要图南的盐场生乱。
属下来报,今日图南的盐场正常上班,但是不知为何,工作了片刻,众人却都各自散开回家了,一个个面色都不算好看,纷纷捂着肚子逃窜。
听了图南的计策,盐场里那些从未骗过人的老实人不得不拿出毕生演技装作肚子疼,好在有李狗特别培训,装得倒还有模有样。
众人:尽力了尽力了!
接到探子的回信,陈盘终于放下心来,正准备用自己盐业领袖的地位,趁乱接管盐场,却又听得负责制盐的属下来报:“主子,出事儿了!海水不咸了!”
陈盘:???你可别驴我,海水怎么可能不咸!
而等到陈盘赶到了自己家的盐场,尝了一口,发现海水真的比原先淡了很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从海水中提取盐,要废更多的功夫!便是有了图南的法子,这盐的成本也压不下去,他能赚的,就少了!
陈十因为图南那边的事情办得漂亮,陈盘那个心腹又不在,如今便暂时顶了心腹的差事,也跟着来了盐场。
看着陈盘的模样,陈十哪能不知道陈盘的想法,陈盘这是为了自己要少赚钱而心疼呢!
不过,一切倒是都和图南所料定的一样,进展顺利。
陈十当即支招:“主子,现在图南的盐场已经乱了,少说得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您在盐业又是一家独大,这盐的价格,岂不是你想定多高,就定多高?只需要拿捏着分寸,这白花花的贝币,不都是您的了吗?”
陈盘一直想要抬高盐价,却总有些小商小贩妄图通过降低价格来吸引客人,陈家屡禁不止,好在用了强硬手段杀鸡儆猴之后,消停了许多。
不过,盐的价格要受到帝乙的监管,陈家虽说敢和殷商王室抢盐业生意,到底还是臣子,每次都只敢提价一点点,帝乙也找不到由头发难,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提得高了,引起帝乙的注意,可就不妙,而且,这些贱民若是真闹腾起来,也是一桩难事,陈家就一直把盐价维持在相对较高,但仍能被民众接受的地步。
陈盘听了陈十的话,也有些心动,只是这价格已经提得够高了,若是再提,只怕帝乙那边和民众那边,都会有异议。
陈十却悄悄地在陈盘耳边说了个数字,并说明:“这个价格是圣女透露出的,若是盐场那边一切顺利,就会用这个价格售卖,虽然比普通的盐价格高些,但洁白似雪的雪花盐,值这个价,这也是帝乙定下的最高的价格了,食盐关系民生,不能再高了。”
陈盘觉得比自己的预期价格低了些,但他还是有得赚,便当即决定提价,用新价格售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