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售盐的铺子全线提价,卖的却仍旧是以往的粗盐,而非传说中的雪花盐。
贫民们去买盐,全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陈家在盐界可是只手遮天,没人敢主动招惹。
不吃盐人就没力气,而本来够买一斤的钱,如今只剩下六两,要他们今后如何自处?!!日子还过不过?还能不能活了?
心怀怨愤的民众很快就有了沸反盈天的态势,但仅仅半天,这阵风波就过去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海水不咸了,怕是今后,盐价要越来越贵了!
据说,这陈家提价也是无奈之举,给的价格已然算得上良心,别管多少钱了,还是趁着价格没涨到离谱的地步,先屯着些以备不时之需吧!日后,这盐怕是愈发买不起了!
这消息一出,舆论哗然,而等到有人真的去尝了海水,发现海水果真不如往日那样咸涩,更是满目惊慌。
一直以来,陈塘关的盐价都比别的地方略低些,就是因为滨海便于制盐的缘故,若是没了海水制盐的便利,这盐价一提,可就了不得了!
当即,陈家售盐的铺子人满为患,陈盘在家看着摩肩接踵、抢着给他送钱的人群,笑得开怀。
高兴了没多久,探子来报,市面上出现了些低价的盐,在和他们抢夺市场,陈家盐铺的客流量低了很多。
卖的也是粗盐,质量稍微差一点,但价格却只有陈家的一半,甚至比陈家原来的价格还要低!
陈盘还没发话,陈十已然发问:“是从外面来的行脚商人?还是陈塘关内部的人?”
探子听了陈十的话,没回答,只是看向陈盘。
陈盘却示意探子但说无妨。
探子如实汇报:“听着口音,是外乡人。今日才入关的,是一队行脚商人。约莫二十个人,本来他们见食盐价格飞涨,便想和我们定同样的价钱售卖,不过因为是外乡人,不清楚底细,愿意买的人不多。为首有一人见到他们的盐无人问津,主动降低了价格,民众便全去他那里囤盐了,跟着他的不知道是一伙儿的还是竞争对手,为了抢夺顾客,竟然不管不顾地争相降价,价格最终便低得骇人了。”
陈盘听了,却觉得不足为惧:“不过几个行脚商人,能挑几担盐?等他们卖完了便是。”
探子却忧心忡忡:“这些人据说不过是先头部队,带着大批粗盐来沉塘关行商的正主,还被堵在关外。那些行脚商人见陈塘关民众对食盐如此渴求,竟然允诺,今后他们商队的食盐,都按照这个价格售卖,有些家中还有些存盐的,便选择了暂时不买,等商队入关了捡便宜。”
陈盘这才察觉到不对:“这商队老板脑子被驴踢了?钱多得没处花了?要赔本赚吆喝?这个价位的盐,不等于白送给那些贱民?他图什么?”
陈十却有了主意:“家主,既然他还被堵在陈塘关外,我们便有可乘之机。”
陈盘觉得这个当初毫无存在感、一直被自己忽视的陈十,如今竟然显得愈发锋芒毕露,不过,好在他还是陈家的人,提的些意见,倒比那个自告奋勇要接管盐场已经制好的雪花盐,却至今连人带盐全都失去踪迹的心腹有用多了!
“既然卖给千千万万的贫民是卖,那单单卖给我们陈家,不也是卖吗?谁能拒绝把他们的货都给包圆了的大主顾呢?既然他们压价出售、抢占市场,我们便顺势把这一批的低价盐全都收入囊中,趁着这冤大头对关内形势不了解,提前在关外完成交易。那在陈塘关内,这盐卖多少钱,不全凭家主做主了吗?”
陈十娓娓道来,语调平和,给出的法子却让陈盘啧啧称奇。
低价买入,再高价卖出,只要不让商队入关,那二十个行脚商人无盐可卖,说破天去也都是一纸空谈,盐的定价权,还是掌握在他陈盘手中!妙啊!
陈盘看着微微露出个微笑、低眉顺眼的陈十,拍了怕他的肩膀:“做得好!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陈十低垂着头,忍着恶心奉承:“多谢家主信任。”
陈家垄断盐业,但殷商并非只有东海一处产盐,全国有好几个“陈家”,相互勾结,沆瀣一气,不然为何殷商王室都动不得?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互相包庇之余,彼此之间又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却总是暗流涌动,图南的法子,便是要将局势搅浑,再从上至下一网打尽。
陈塘关外的盐商听说有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富家公子,居然在关外,用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换粗盐,半天的时间内便蜂拥而至,带来了数量骇人的粗盐。
而关外的“冤大头”敖丙,却觉得人间的人实在是太穷了!
不过东海几颗不值钱的照明用的珠子,就换来了堆积如山的粗盐,那些卖盐给自己的商人,竟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一个个千恩万谢。
敖丙则是照单全收,夜明珠嘛!东海多得是!半点不心疼!
敖丙在暂住的旅店内,拿着夜明珠当弹珠玩:图南说啦,有多少收多少,把他们的库存全清了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