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热好的南瓜粥散发着香香甜甜的味道,隐约能看到半空中飘着白色的热气。
时郁就那么面无表情望着桌上金黄色的粥,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热度散尽,逐渐冷却。
荆谓云坐在她旁边,没有哄她,没有劝她,只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从不怕黑暗,自出生起他就在黑暗中沉沦,失去自我。他可以在那里万劫不复,大小姐却不行。
舍不得也要舍得。
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
南瓜粥凉了,荆谓云缄默不语拿起来去热,再凉,再热……
时郁不说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嗜睡不假,但无论再嗜睡的人也有睡不着的时候,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来自全身的不适,四肢酸痛僵硬,大脑意识浑浊,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的脆弱。
只二十几个小时不吃饭不喝水,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真难受啊。
死亡是痛苦的,时郁曾经也告诉过自己,痛苦不是人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爱才是。
可当人要亲手舍弃爱的时候,她还算是活着的吗?
没有爱的人,还可以活着吗?
从前不懂情感时,能像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着,一旦懂了,就无法轻易割舍了。
逃避是最无用的办法。
所以,时郁只想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想死,但她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时郁紧抿着唇,眼睫轻颤了一下,之前有多粘荆谓云,现在就有多怕见到荆谓云。
她好怕,自己会放弃所有的底线,舍弃自我,最后万劫不复。
所有的决心,在看到荆谓云的一瞬间,就崩塌了。
时郁定睛看着那碗粥,似妥协一般无声叹了口气。
她现在全身发软,感觉抬一下胳膊都是说不出的难受,指节微微蜷缩,慢慢张开了嘴。
荆谓云不说话,默默端起碗。
伺候大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种喂饭还真是第一次。不过,他对于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用指腹贴着碗壁试了试温度,然后吹了吹才递到时郁嘴边。
时郁机械一般张嘴,吞咽,唇瓣因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在张开嘴巴的时候,能感觉到撕扯皮肉的痛感。
她一向不会表达自己的疼,也惯会忍着疼痛。
无所谓。
半碗下去,时郁闭上了嘴。麻木的状态里,她依然能感觉到心口有苦涩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