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觉在沈家的十五年,恍然如梦。
宋霁礼搂得太紧,她不是很习惯,缓缓地退出来,翻身对着窗台,出神地盯着反射在墙面的光。
主楼的灯火,一直未暗过。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闪了闪,弹进几条新消息。
陈橙拿过,快速打开。
十分钟前,顾管家发来消息:「四小姐,老太太快不行了,您……要不来一趟吧。」
陈橙刷新消息,除了顾管家给她发消息,沈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
顾不来其他,她穿上拖鞋,往主楼跑去。
几乎和陈橙同一时间醒来的宋霁礼察觉到不对劲,坐起身,问她:“橙橙,去哪?”
他伸手没能抓住她,快速套好鞋子,拿过床尾沙发上的她遗落的外套,跟着跑出去。
陈橙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冲,踩过泥潭,顾不来白色的裙摆脏了泥土和树叶。
沈家众人在门口站着,三个哥哥和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沟通后几日的法事安排。
沈老爷子坐在凳子上,垂着头,苍老了十岁。
三个嫂子一个哭得比一个大声。
所发生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陈傲霜走了。
陈橙没有亲眼看到,无法接受,想要从侧门偷跑进屋。
沈濯注意到陈橙,悄悄上前阻止她。
“去哪?”沈濯伸手挡住去路。
陈橙急得不行,不停地打手语:让我进去看看,我不会做什么的。
沈濯不动:“半小时前,奶奶已经去了,家里人在准备她的后事,你不要捣乱。”
一路上她心存侥幸,想着能赶上最后一面,听到沈濯的话,她眼泪不停落下,迷茫地东张西望。
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几次抬手,想要表达些什么,思绪断了线。
“奶奶去世前有和爷爷提你,放心好了,你以后的路奶奶全替你铺好了,明天爷爷会见你,回去吧。”沈濯说着,露出几分嫉妒。
心想陈橙命可真好,奶奶最后剩一口气,心里惦记的却是她,对他们这些儿子媳妇、孙子孙女没有话交代。
陈橙拉住沈濯的袖子,打着手语哀求他:再让我见见母亲可以吗?求求你了,就见一面。
“够了!”沈濯想到跪坐床前尽孝的父亲和两位叔叔,他们心痛母亲的离开,想得到离世前母亲给予的最后温情,却连母亲叫他们的名字的机会都没能等到,更厌恶鸠占鹊巢的陈橙了。
站在五米外的宋霁礼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陈橙拉到身后,冷声呵斥:“沈濯你有气冲她发什么,真够窝囊。”
沈濯欺软怕硬,宋霁礼给人压迫力过强,眼神能刀死人,他不敢反驳,噤了声。
宋霁礼将外套搭在陈橙单薄的肩上,牵过她的手,掷地有声说:“就从正门进去,我看谁敢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