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刻意晾着她,他宿在吏部夜以继日批公文,却还是忍不住派人去瞧一眼,梁大姑娘白日里在家绣花弄草晚上歇了灯就睡,心静如菩提,家中没了他,倒教她日子过得更自在些了。今日是他时隔几日回梁府,堵在门口又请他看了这么一出小儿女生死诀别情意绵长的好戏,偏偏还不能动气,他如今没理由动气。梁淑甯被他问住了,小脑袋瓜转得飞快,想自己这几日没出过门更不能惹什么祸事,哪里又能惹着他不快,要说就只可能是方才的覃啸阳,“老家寄了新下的笋子,若是哥哥这几日还不回来,正要煲了汤送去呢,里头撒上香椿碎鲜极,今日哥哥归府,倒是赶巧不教人白跑那一趟了。”梁淑甯嘴里尽力往远了扯,手里不动声色地正将袖袋往背后藏,也不知覃啸阳拿东西给她教他瞧见没,若是瞧见了指定要火上浇油的。周双白哼了一声,从前觉得她是只兔子,胆子比针尖儿小,如今才瞧清这是只小狐狸,口蜜腹剑。“方才哥哥瞧见覃家小公子同甯儿叙话,教旁人瞧见颇为不好,甯儿是我的妹妹又尚是闺阁女儿家,该交往什么人不该交往什么人,作为兄长自然还是管得了的,你说呢?”他这声音不疾不徐,扰得梁淑甯坐立不安起来,如今整个梁家都仰仗着他,她又哪来的胆子同他顶嘴,“甯儿知错了,啸阳明日要随兄离京今日特来告别,我就一时忘了规矩,哥哥莫要恼了我。”凡事皆有因果,这理由说出来任谁听了也算是情有可原罢。周双白笑意更深,伸手轻轻摩挲她的发顶,“若是甯儿听话将东西交给哥哥,那哥哥便不恼了,”他的语速越说越缓,“反之,大姑娘向来是知道我的。”面上一丝怒意不显,平湖下却隐隐暗涛涌流。他叫她大姑娘,通常都是气急了,前世也有过一次,他性子冷淡,她初为人妇难免笨拙,听信了茶会上贵夫人的馊主意,人与她说纳妾这事儿得是正房夫人先下手为强才能稳得住夫君的心,稳得家宅安宁,她便从外头请回一名身家清白的姑娘。可偏偏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压根儿没那个容人的度量,当夜心里吃味儿躲在房里饮个酩酊,结果周双白当晚回来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醉里记不清楚原委,只记得他唤了她大姑娘还讽她是贤妻,后来的事教她忘了精光,只知道第二日起来弄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床上歪了一天。前世的窝囊再加之现下他这话语里明晃晃的威胁,不知怎地就教梁淑甯突生反骨,凭什么自己活了两辈子还得受制于他,前世以夫为纲,可这辈子两人不过是没有血缘的冒牌兄妹,她家中长辈都在,哪里轮的着他这样上赶子管束起她来。“哥哥说的是,什么东西?”索性装傻充愣,她两眼一闭真不信他能拿她怎么着了,那东西能瞧出是覃啸阳的私物,既是托付给了她,承诺了等他归京完璧归赵,这半路上也断然没有随随便便假手旁人的道理,也不合规矩。周双白不怒反笑了,伸手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方才正缺了缘由来调理她,梁淑甯没想到周双白也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直接上手来抢,她手里将那块玉牌攥得死紧,憋着一股劲往身后去藏,“周双白你再乱来,我可叫人了。”梁淑甯气得发抖,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赖的人,偏还能作出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去唬人。他一手制住身下她乱动的手脚,另一手伸出指头掀轿帘朝外瞧了一眼,“焦大的嘴可严得很,大姑娘若是铁了心便将外头过路的唤来,都瞧见了倒也无妨,为兄自然担得起这责任。”周双白的手恰好扣在她的月要上,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地,近得要命,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周双白忍得眼角通红,一边是角落里在他的身下发颤的人,一边是飘飘忽忽的软罗轿帘,轿中私密又危险的情境快要把他弄疯了,压根不想理会她的挣扎,满轿子都是她身上缭人的香,满眼都是她挣乱的衣角与鬓发,此刻抱得她满怀心里却渴得要死,正看准了那片柔软的菱唇……此时,梁淑甯的指头还是不争气地松开了,双手捧着那东西主动递上去以隔开两人过近的距离,像是战败国俯首称臣地纳贡,她方才在他眼底清楚瞧见了火光,那里头代表什么她如何不懂,“哥哥,你掐疼了我。”她自讨苦吃,撇撇嘴就快哭了。周双白瞧见她眼底的雾气,倏然眉间跳一下,心头才逐渐恢复清明,他立时松开桎梏的大手,将那东西收过来,“甯儿听话,”转头便握着她的柔荑慢慢轻揉起来,过一会儿,“可还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