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名定定地看着戚宇。
因为早就看过比赛和采访,所以奚煜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分散到了奚名的身上,也发现了自家弟弟复杂但是喜悦的神色,“怎么了,突然好像很开心?”
“没什么。”奚名摇摇头,“只是觉得戚宇真是厉害又谦逊。”
“戚宇确实是这样,不过他应该压力也很大啦。”奚煜说着,“别看他采访的时候这么说,但是事实上我们的男单储备就是令人堪忧。青年组倒是俞靖辉势头不错,今年还是没进入大奖赛决赛。”
“不是说用成绩绑架运动员啦,但是后面的新人一天滑不出成绩,戚宇的压力就很大。”
自家弟弟执意要做职业花滑选手,奚煜自然是对花滑男单的现状如数家珍,“下一个赛季就是新的奥运周期了,到18年戚宇可就二十九岁了,现役单人滑选手有几个能滑到那个年龄的。”
继续说下去,奚煜自己快和自家老妈统一战线,劝奚名不要滑了。
但是,国际赛场的事情,似乎好像还不是现在国内都没有滑出头的自家弟弟需要想的事情。这样想想,奚煜又不动摇了。
“哥哥,明天送我去训练吧。”奚名的声音响起,“我想要快点回去训练。”
快点回到冰场上去,然后,去和现在的大家同行。
不过,第二天,回到省队的奚名在不适应的身高和摔得乱转的跳跃里明白了一件事,不提回到曾经的赛场以及和现在的一哥戚宇同行,他最重要地,好像是驯服自己的身体。
前·花滑天才·十四岁随便蹦4t·世青赛金牌得主·男单唯一希望奚名同学无奈叹气。
最后一天·番外
欧阳昊走进奚名大学后居住了两年的房子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清让他的脚步顿了顿。明明这个房子的主人才离开不久,空气中弥漫的空寂,竟然已经像是一间空屋了。
而且,事实上这里一直都不曾空下来,即使是他的主人已经离开。
落后几步的乔承宇没有像欧阳昊那么沉稳,沉稳到有些发闷,反而快走几步超过了欧阳昊。无论是乔承宇的神态还是动作,都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闷焦躁般。
乔承宇在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大步迈上楼。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是乔承宇不停喊人的声音,“顾复,顾复!”
两个人毫不意外地在奚名的卧室找到了顾复,穿着一身黑西装,黑色的发丝略显凌乱地垂下来遮住眼睛的人,静静地坐在飘窗的位置,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近乎空洞的气质,几乎和暗沉沉的房间融为一体。
欧阳昊打开灯的时候,顾复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他看向进屋的两人,略显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摸出了手机。因为长时间没有充电,他的手机屏幕一片黑,已经关机。好在这时候顾复想起来他其实戴着手表,看了看时间。
“已经这个时间了,是不是要出发了,走吧。”
顾复下意识伸手想要摸自己的眼镜,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眼镜已经在那一天被他自己踩碎了。而且现在他其实已经没有了戴眼镜的必要,因为一直以来,他只是因为奚名喜欢才一直戴着平光眼镜的。
顾复路过欧阳昊身边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欧阳昊伸手扶住。这位因为早早接手家里生意迅速成长的朋友,现在反而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成熟冷静的那个,欧阳昊看着肉眼可见苍白颓废的好友,“你吃饭了吗,顾复?”
“吃了。”顾复回答,在欧阳昊定定看他的视线里,不情愿地承认,“昨天的中饭。”
最后顾复在欧阳昊的监视下,从冰箱里摸出一份冷的三明治吃掉。从少年时期就十分会做饭,经常被他们嫌弃舌头挑剔的人,机械地吞咽着手中的三明治,另外两人只是看着,也没有人想起来提醒他加热一下。
因为实在是这在他们现在混乱的生活中,是无法想起的小事了。
在来之前说要狠狠骂又失联好几天,只回复了一条短信报平安的某人的乔承宇,从见到人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此时看着机械地吃着饭,最后喝了口水润了润嘴唇的顾复,乔承宇一瞬间好像被什么情绪击垮,狼狈地别过头,快步走了出去。
“走吧。”欧阳昊也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顾复的肩膀,“我们去看他。”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但是每次回忆起曾经的细节,欧阳昊都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梦,噩梦。
那是他们第二次接到奚名出事的消息,但是这次比第一次更加痛苦。
因为跟着父亲出差,所以欧阳昊最晚赶到,在他凌晨冲进医院,他看到了之后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
欧阳昊第一眼看到了病房外的乔承宇,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控制不住地颤抖。看到走到近前的欧阳昊,他抬起头似乎想说话,张嘴却只有悲伤的呜咽。
等到他进到病房,奚名的父母被团团围着,几近崩溃。欧阳昊从来没有看到过奚煜哥那样茫然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安慰谁,张张嘴眼泪控制不住地下落着。
顾复沉默地站在病床边,好像和一屋人格格不入。一直戴着的眼镜不知道去了哪里,衬衫上沾着不明显的血迹,神色充满了空洞茫然,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随着……一同失去了。
而奚名,他们四个人中最温暖,给他们的人生带来阳光的朋友,闭着眼睛好像只是睡着了。
“明明他……”秀玉阿姨没有忍住带上哭腔的声音把欧阳昊的记忆从那一天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