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会把很多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有时候他的行为动机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出于同情和可怜。我之前没有说,是顾及你和小川关系不错,但现在这件事已经危及到小川的名声,我作为父亲,不得不出面来提醒你。”
“你觉得你们之前能称得上爱情吗,还是因为激情?小川为什么突然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在宴会上被人下药吗?他知道你母亲买这些头条来恶心他会怎么想?你能处理这些事情吗?”
姜寸知觉得自己丧失了回答的能力,整个人像是走在沙漠里,又累又渴,但周围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他找不到绿洲,也找不到方向。
迟明像是终于累了,坐回靠椅,疲惫地开口:“安静地离开,对你对他都好。你说呢?”
姜寸知站了很久,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回应。
迟明点了点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姜寸知,像是大发慈悲一般:“回去跟他好好道个别吧,他明天会离开欧洲,别让他知道。”
姜寸知被佣人送到了车里,司机又开车把他载到了学校门口,还找了人代替他去参加今天的活动,行踪完美得好像他今天是去参加学校的活动而已。
迟百川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里,要来接他。
姜寸知报了地址,从上车的瞬间开始,眼神就难以从迟百川脸上移开。
迟百川牵住他的手,问他是不是今天过得很累。
姜寸知点头,虚弱地开口:“只是有点想你。”
迟百川眼里露出一点笑意,在等待红灯的时候亲了亲姜寸知,说他们八个小时前才见过面。
姜寸知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再多看看迟百川。他想,自己拥有月亮的倒影就好,至少真正的月亮会永远挂在天上。他不想迟百川因为愧疚或是可怜他,也不希望用这一点去缠着迟百川。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迟百川已经离开了公寓。姜寸知收到了迟明发来的安排,迟明给了他几个国度的选择。迟百川喜欢温暖的城市,于是姜寸知选择了寒冷的北方。
他们没有坐飞机,而是经转好几趟国际列车,又坐了国际大巴。途中绕了很大一圈,最后才落地在那个寒冷的国度。
从那以后,迟明和迟百川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姜寸知沉默的生活在这里,好在他向来很习惯适应新的生活,也并不缺少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勇气。他干过几份不需要学历,只需要力气的零工,后来经凯文介绍,当了一家小公司的翻译。
“迟先生,这是您要找的录像,还有,何律师已经准备好通话了。”秘书把迟百川需要的东西放到客厅上,然后关上门离开了公寓。
过去半个月,迟百川一直住在姜寸知的公寓里。他等不到姜寸知回来,但没关系,他可以继续找。
就像他从浩如烟海的人群里找到了姜寸知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至少现在他拥有的信息比以前多,可以询问所有跟姜寸知打过交道的人,而不是被迟明和姜寸知蒙在鼓里,在往南的方向找了两年,浪费了太多时间。
下次找到他,一定要先把他绑回去才行。
他住在这里的第三天晚上就把姜寸知锁上的房间砸开了,里面是个书房,整理得很简洁,书架上摆满了一排专业书,迟百川很容易就认出了这些书,因为这些都是他以前上学时候的专业书。
书柜下面的抽屉都没有上锁,想来是姜寸知觉得应该不会有人造访这里,所以很放心的敞开。里面没有放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几个铁盒。
迟百川心头隐隐觉得不安,打开了其中一个铁盒,里面是一迭折起来的纸张,他打开一看,虽然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但不难看出这是写给某个人的信。
有的是随手撕下的笔记本,有的是带有花纹的信纸,内容都很普通,记录着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偶尔会有一些问句,虽然并没有指明是谁,但迟百川不用想都能猜出来。
他把这些信全都取了出来,花了很久的时间阅读,里面是他错过的姜寸知的生活。也多亏了这些信,让他不用每天晚上遭受安眠药的摧残。
刚来这里的姜寸知过得很不顺心,没有人愿意招聘他,他也要费些力气才能听懂这里的口音。后来认识了在餐厅做甜点的凯文,并且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李承晏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从迟明销毁得不剩什么痕迹的垃圾箱里复原出了当初姜寸知离开欧洲的线路,绕了很多圈子,难怪迟百川当初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李承晏打着跨洋电话,仍旧幸灾乐祸地开口:“小跟班呢,是不是见到你就走不动道了,什么时候把人从那里带回来?”
迟百川没什么表情地打开秘书送过来的录像,平静地回答:“他跑了。”
李承晏一惊一乍,像是很不能理解,抓着迟百川问个不停:“你都到人跟前了怎么还抓不住人?你也太没用了。咱们找了好几年才找到的人,你居然让他跑了?怎么,他是心虚,还是另有新欢了?我要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扛回来再说”
迟百川淡淡地回应,没有反驳李承晏的话。他想,他确实没用,明明见到了人,在他家留宿了一晚,还上了床,但姜寸知还是离开了。
又是这样,他两次都没能留下姜寸知。迟百川好像永远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可其实姜寸知才是那个掌握航向的人,他随时都能离开,像是掌心难以挽留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