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真的给自己回信了。她居然真的就把那封信寄出去了。天知道她在猫头鹰飞走之后有多惶恐,她傍晚寄了信,直到入睡都没有回音,她在宿舍里坐立不安,魂不守舍间撞翻了室友的墨水瓶,一顿臭骂都没能让她清醒过来。白天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半透明影子,她越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黛玉,甚至那个男孩到底是不是里德尔,她也不再有信心。记忆越发模糊,她在这样的惶然中等待着久久不回的信使,倒是想起不少无关痛痒的小事来。凭心而论,谢尔对里德尔很有好感。这并不算什么,同里德尔有过接触的人几乎都对他赞不绝口。谢尔不过恰好属于能同他有所接触的那类人而已。其实真正的交集也不过是从这学期开始。之前的里德尔,一二年级的时候她对这个黑发男孩并没什么印象,大概只是个成绩很好的人,有些安静的男孩,直到三年级里德尔正式加入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谢尔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在众人目光中冉冉升起的校园新星。球场上的里德尔很帅气,即使他穿着对立球队的衣服,谢尔还是觉得他很帅气。在一堆人高马大的蛇院球员中,里德尔的瘦小身板可以算得上一个异类。可是异类里德尔打败了谢尔一直崇拜的拉文克劳找球手,当时六年级的安德鲁·德尔兰,有些难以接受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那时的里德尔在学校球场上几乎所向披靡。那场比赛谢尔都忘了叫喊,一双眼紧紧盯着空中不停追逐的两人。拉文克劳有着更好的扫帚,他们把赌注都压在了这款新型扫帚上,希望它能压制一下里德尔。里德尔似乎看穿了他们,完全不打算和他们比试速度,甚至在看见金色飞贼时都飞歪了好远,似乎打算拱手让出这份胜利。就在德尔兰要碰到金色飞贼的前一秒,里德尔突然踩了一把扫帚,从空中跳了下来,凭借着扫帚的反作用力和重力加速度,硬是从拉文克劳的手中抢走了金色飞贼,随即抓住了再次飞来的扫帚,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平安落了地。没人想到里德尔会折腾出这么惊险的一幕,这个纤瘦的男孩跳下自己的扫帚,面颊因为剧烈运动泛起微红,他静静地看了看四周,随即举起了手中的金色飞贼。屏住呼吸的球场这才爆发出如潮的欢呼,激动的斯莱特林球员们冲过去将纤瘦的男孩抛入空中。谢尔被阳光下的金色飞贼晃花了眼,她不确定里德尔那时有没有看向他们,她知道应该是没有,可是她莫名相信里德尔看了这边一眼,这是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四年级的时候谢尔加入了拉文克劳的球队,里德尔已经带着他的传奇迅速谢幕,她看着蛇院的球员阵容,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又有种小小的失落。那个男孩,始终和她没有交集。她也就逐渐忘记了那个传奇。五年级的里德尔已经逐渐长成一个清秀少年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男孩相似而又陌生,学院里甚至出现了他的后援团,多少疯狂的女孩梦想着槲寄生能在自己和里德尔的头上开枝散叶,可是那个男孩依旧是一副温暖又疏离的模样,吸引着人们,却似乎没人能够靠近。这时的谢尔和里德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黛玉似乎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谢尔很喜欢黛玉,说不上来是哪种喜欢,东方幽灵神秘而美丽,谢尔找不到讨厌她的理由。她崇拜那个幽灵,如果幽灵的记忆不是那么混乱的话,她绝对是过目不忘的那种人,而且幽灵还读了那么多书,她知道的东西或者说看过的世界,远远超过谢尔的认知。黛玉就像一个……谢尔并不知道怎么形容,也许可以说是宝库。她只知道只要稍微换一种方式,就能从黛玉破碎的记忆中翻找到她从没接触过的世界。比如说幽灵可以说英语,但她也能说法语和意大利语,谢尔知道黛玉能说的远不止这些,她知道的也远不止这些,但是她自己不会主动换语言,除非有人先同她攀谈。如果说是生前就知道这么多语言,她一定是了不起的学者,如果是死后,那这个幽灵的经历足以也让她艳羡。出生在一个全是麻瓜的小镇,谢尔小时候展示出来的特殊能力曾经让镇上的麻瓜们感到惶恐,可是她那个教书的麻瓜父亲却从没放弃过她,他只是一本又一本地翻着书,不停安慰着被自身能力吓哭的女孩道:“没事的,你不是怪物,世界上一定有我们的同伴,只是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当她终于收到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书时,她知道父亲躲在自己的书房里抹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