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彩绘的牧羊人往一侧让开道路,石墙从中间打开,男孩走了进去。地面被扑上了翠色的羊毛毯,踩上去没有一丝声响,狭窄而高耸的空间里挂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钟表,上面显示的时刻都不一样,里德尔不知道是应该庆幸它们不会在同一时间响起还是应该忧愁在每天的各个时刻都可能会受到这些钟声的骚扰。“它们大部分都不会响,”突然响起的女声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有时候我倒是希望它们中的几只能真正响起来。”“早上好,达芙教授。”男孩礼貌地回身问好,矮人教授坐在桌子上的软垫上,一把木椅摇摇摆摆地跑了过来,她点点头:“请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一贯伶牙俐齿的优等生竟然有了明显的犹疑,达芙没有替他开口的打算,她站起身泡了一杯热茶,向这名学生递了过去。橙黄色的茶水在白色的瓷杯中轻轻回旋,发出奇异的辛辣味,里德尔微微碰了下杯沿,没有真正喝下去。“这是姜茶。”达芙似乎没有在意学生的芥蒂:“我从东方学来的配方,他们用这个治疗感冒。”“魔药?”里德尔疑惑道。“并不算,是麻瓜们的配方。”男孩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教师歪了歪头:“我觉得在大部分时候,我们同麻瓜们还是有很多相似性的。”“您这样认为的?”“如果你认为我们和麻瓜难以共处的话,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呢?”达芙眨了眨她翠色的眼睛,不解道:“我感兴趣的那些研究对象生前可都是麻瓜。”“林小姐也是吗?”“黛玉?”达芙想了下,认真道:“她确实有些特殊,但她也绝不是个女巫。”“我来这里是想知道,您既然为了林小姐的事情来学校,但是她都走了那么久,您看起来似乎毫不关心……抱歉,我可能有些冒犯。”“那你呢?那姑娘都走了那么久,你为什么突然又来找我问这个?”达芙似乎毫不意外他的表现。“她是我的朋友,我认为,关心朋友的事情再正常不过。”高热也没能影响里德尔对答如流,似乎已经在心里将这个场景演练了很多遍。“你在那之后还继续见了她。”达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里德尔没有否认。似乎意识到那也是他的自由,教授想了想,继续道:“我觉得你可以更诚实一点,里德尔,你想知道什么?”“……您觉得林小姐是幽灵吗?”男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她已经死了。”达芙喝了一口茶,又抬眼看了一下墙上密密麻麻的钟表,继续道:“你既然知道她和一般幽灵不一样,不如你来说说?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里德尔。”“我知道的也不过如此而已,”男孩顺从地低了眉,谦逊道:“所以我不明白……教授,她究竟是什么?您既然答应带她回家,为什么那么久放她在霍格沃茨外面不管不问呢?”“我答应带她回去。”达芙点点头继续道:“可是你知道她家在哪了吗?”“我想应该在中国。”学生认真道:“她的言谈举止都说明她应当是个中国人,您既然去过那里,这一点您应当也知道。”教授却摇摇头,她站起身,突然又不见了身影,里德尔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她又从天而降一般拿着一个玻璃盒子出现在桌面上,盒子里似乎装着一张破旧的纸张。男孩忍不住皱眉道:“这个盒子与林小姐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这张纸同她有关?”“这个盒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达芙打开了盖子,里面果然空无一物,盒壁上的影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被激动的情绪影响了病情,里德尔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达芙再次递过茶杯,这次里德尔没有再推辞,辛辣的茶水从喉头滚入腹中,古怪的味道,却意外地带来一丝暖和的感觉。他放下杯子继续道:“那我看见的是什么?”“是答案。”达芙轻声道:“是你想要的答案,但是它没有出现在这里,因为它还未诞生。换句话说,我现在没办法将林小姐送回去,因为她根本没有真正来过这里。”不知是哪一座钟终于走到了属于它的时刻,钟声从四面响起,里德尔用力地攥着手中的那截红线,似乎这根今晨被姑娘扯掉的红绳能带给他一丝一毫的力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里德尔有些生硬地继续道:“如果您说她是一个幻象,可她在霍格沃茨的存在时间已经远超过我们现在所能了解到的魔法水平,什么样的魔法能制造出一个能思考能行动的幻象?如果说是镜像,那她自由行动范围也太广了,霍格沃茨不可能对这种大范围的魔法毫无察觉。制造她目的又是什么?梅林的恶作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