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安静地看着从前热情的夫人如今只留给自己一个冷若寒霜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又攥紧了雪白的被面,却意外地不再想哭。似乎死过那一次,她总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纱帐轻轻抖动,床褥上被投下一片纤长的阴影,耳畔突然响起温柔的男声,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低吟。“你见他做什么?”姑娘惊了一下,素手在被面上不自觉地缩了一下,才别过头生硬道:“这又与你何干?”里德尔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沿上,盯着姑娘低垂的眉眼道:“这回又在闹什么?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见面。”“好不容易?”姑娘皱起了眉头,真想骂下这恬不知耻的人是如何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语,仿佛之前他将自己牢牢锁在身侧都是自己的妄想一般,他倒是能推得干干净净。是的,他向来能推得干干净净。想到这里,却禁不住想起了上次的意外,这好生可恶的家伙连洗澡都不放过她,虽然扯了张帘子,那张嘴却停不下来一般非要和她说话,她怄气不愿搭理,他便将那帘子直接推开,一定要她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才能安心,惊得她慌忙闭眼不敢移动半分……“你脸红了。”少年冷静的音调再次响起:“在想什么?”黛玉慌忙捂脸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可即便这样,她也能感觉到里德尔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这登徒子似乎又凑近了半分。姑娘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僵硬道:“我要歇着了,你去上课吧。”“我下午没课。”里德尔寸步不让,好看的眉头已经开始蹙起:“这么想赶我走?”姑娘没有回答,少年自顾自冷笑道:“终于有了能自由行动的躯体,结果立刻就要赶我走?黛,你当我是什么?”“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姑娘敏锐地捕捉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她转头望向少年,却只觉得眼前的人阴鹜得可怕。“你永远觉得我在说胡话。”里德尔伸手将黛玉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动作温柔至极,嘴里的话却越发诛心:“你当我是什么,黛?一件能带你回家的工具,一个狂妄自大的疯子,还是阻挠你和他在一起的那根尖刺?”“你怎能这般污蔑我?”姑娘却也被这话怄到,一把将他的手拂开:“既是这般厌我,便是放我死了也清净了,你既来招惹我,又何苦如今说这些红口白牙的浑话来怄我?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不是你想做什么吗?”少年的眼神冷到可怕,嘴角的笑意却只增不减:“我带你回来,我守了你一晚,你醒来18里德尔的愤怒并没能持续更长时间。少年握着拳走过回廊,却落入了更为嘈杂的人声中。他不禁止步聆听,恐惧与不安似乎伴随着死神的脚步开始真正地在城堡中蔓延,即使教授们努力驱赶,流言依旧如荒原烈火般伴随着血色残阳在静默的长廊中疯狂流窜。“里德尔?”教授的呼喊打断了少年的探听,里德尔疑惑地抬头回应,斯拉格霍恩叫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没有更多解释,一贯疼爱自己的教授面色沉静地将仍在回廊上结伴低语的学生们尽数驱赶回休息室。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少年并不能准确判断出迪佩特寻找自己的目的。黛玉?桃金娘?罗茜还是诺德?少年皱紧了眉,无论哪一个,在邓布利多回来之后都成为了不小的麻烦。里德尔在心里再度回忆了一次自己曾经编织的谎言,这才敲响了校长室的门。“进来。”门内传来了老巫师虚弱的嗓音。里德尔推开门,将头上的尖顶帽脱下拿在手中,不动声色擦掉了手心微渗的薄汗。“您想见我?迪佩特校长?”“坐下吧。”迪佩特的手抚上刚放下的信件,尽力使自己和蔼道:“我刚读完你给我的信。”少年听话地坐下,依旧绞着手,心头的大石却已然无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