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铎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在外边早就空着肚子喝过了,赶紧扒拉两口饭,竟发现菜也不错,分明是差不多的菜色,口味却比大家吃的好多了:“你是不是开了小灶,厨子偏心。”虞知鸿道:“是我做的。”顾铎惊得差点筷子都掉了:“你还会做菜!”在外摸爬滚打久了,尤其还是在边疆,就算贵为王爷,身边人也总有照顾不及的时候。做饭、缝补之类的琐事,虞知鸿都多多少少会一些。他略一颔首,顿了顿,还是把邀请的话说了出来:“你如果喜欢吃,空闲时可来找我。”顾铎嘴上受宠若惊地说着「那我就不客气了」,心里却想:“也不能太不客气。不知我到底长得像哪位仁兄?运气这么好,还能混吃混喝。”顾铎吃一口饭,就偷偷瞄一眼酒。虞知鸿啼笑皆非地开坛斟酒,倒出两杯来。顾铎顿时撂下筷子,顺着酒味凑上去:“我敬你?”虞知鸿却没碰自己的酒杯:“不必拘礼,随意就好。”顾铎最擅长的就是「随意」。三杯两盏下肚,酒意开始了,那些喜的、愁的、揣在心里的事便一件件地跑了出来。他道:“诶,我如果没打好仗,是不是……得死挺多人的?”这话倘若和别人说,得到的一定是安慰。王誉会陪他犯愁,张全会表示没事、大家一起同生共死,周至善不懂打仗,估计要转移话题讲点别的。虞知鸿则不然,他道:“是。心里慌么?”“当然了。”顾铎诚实道,“慌得我都开始做梦了。”虞知鸿问:“既然没底,为何不抓紧练兵,还让他们玩乐?”顾铎又自斟自酌一杯:“我就是想吧,回去的时候,肯定没现在这么多的人了。趁着人都在,大家多一块聚一聚。”这话实在说得不靠谱,顾铎有挨一顿教训的自觉。可虞知鸿只是点了点头,淡声道:“有道理。无妨,还有我在。”从见完瑞王安插的那个塘骑,顾铎就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听见这句话,好像乱蹦哒的一颗陡然被人接住了。他愣了会,竟不知怎么是好,左右看了看,替虞知鸿倒上了酒。虞知鸿继续道:“战场上以命相搏,可以没经验,却不能没胆量。你只需记得,刀剑无眼,迎面直上比转身逃跑更容易保命。”顾铎哂道:“逃跑却万万不至于,来都来了,就算你让我跑,我也——”顾铎话音未落,虞知鸿忽然朝他举杯,打断了最后半句:“一路辛苦了。”“啊?哦,还行吧。”顾铎的舌头差点绕不过弯,“这一路还挺有意思的。你——喂?虞知鸿?”只见虞知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怎么,忽然神色一凛,目光如炬地望了过来。顾铎:“?”下一刻,虞知鸿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顾铎:“??”作者有话说:臣妾来迟了!这章基本上重写了!p·s·如果酒量还不如虞知鸿、沾酒就醉,有可能是酒精过敏。凤凰你太注孤生了。顾铎的第一反应是:有人下毒!他飞快坐到虞知鸿身边,谨慎地号了大半天的脉,方才得出结论:没毒,就是喝醉了。中途,虞知鸿还醒了片刻。他睡眼朦胧地望过来,喉咙里咕噜出了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而后循着本能一样,把脑袋搁在了顾铎的肩上,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杯二两酒下肚,能跳过撒酒疯的环节,直接喝出了蒙汗药的效果……这酒量不能说小,只能说是一点都没有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袍,顾铎似乎能感受到虞知鸿的体温。他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可非但没将人推开,还被拦腰搂了个严严实实。顾铎有些糟心地想:“还不如听周至善讲故事呢!这该怎么办?”推不开也叫不醒,他只好先把虞知鸿往床上搬。然而这厮不领情,误以为怀里的人要跑,双臂锁得愈发紧了。顾铎嫌碍事,毫不客气地卡住他的穴道关窍,强行卸了劲。虞知鸿下意识地横臂格挡,挡到一半,良心未泯地放弃抵抗。就是这良心有限,他垂下手去,又捉住了顾铎的腰带。顾铎:“……”行吧,好歹没像小花一样爪欠,再拽一下什么的。传说中的贤王殿下威名赫赫,英明神武得不似凡人,眼前的虞知鸿却像一块麦芽糖,卖给小孩吃的那种,两根小木棍上粘着一坨,一文钱两份——顾铎就是那根被黏着的棍,沾了一身的「糖浆」,在水里泡三天三夜都洗不掉那种。躺到床上后,虞知鸿仍紧紧抓着不撒手,嘴里含含糊糊地蹦出一句「别走」,甚至看上去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