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眯着眼睛。“……那人是……罗兰?他怎么来了?”阮笙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的世界好像安静了几秒钟,她无意识地问:“……谁?”“就是神殿的神使——海洛茵,你干嘛去?”阮笙从屋顶跃下,跌在草丛里滚了几圈,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朝前追去。罗兰怎么会来?他可是唯一能够看到羁绊值的攻略对象。……该死的德莱特!!!她只能投靠我。粉尘散去之后,什么也看不到。阮笙趴在地上,关节处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她捂着关节,蜷缩起来。她顾不了太多,急忙打开系统页面,开始不停地刷新,然而不管刷新多少次,罗兰的羁绊值页面都再也看不见了。一双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阮笙抬头,只能看到黑发青年锐利的下颌线。“你满意了吗?”她冷冷地问道。“废了这么大心思,让罗兰正好撞见这一幕,不容易吧。”“他离开你了。海洛茵,”德莱特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能接受你的不专情。但是我可以。”“……你真恶心。”“我不需要你的心在我的身上。只要你能够留在我身边,以妹妹的名义,一辈子和‘德蒙特’这个名字捆在一起,这就足够了。”阳光下,德莱特眯起了眼睛。他回想起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的脑海里回荡的阿诺德跟他说过的话,以及海洛茵对他的许诺又出尔反尔,他辗转反侧,一夜无眠,被这样反复无常的一颗心纠缠得不得安眠。他那时候纠结极了。他半夜半梦半醒的时候,习惯性地会把手伸进枕头下,摸到海洛茵的日记本。海洛茵的日记本上刻了她的名字,他的指腹感受着硬皮笔记本封面上凹凹凸凸的刻字,心就会逐渐变的平静下来。“……把她逼入绝境之后,除了依靠我,她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吧?”德莱特这样想着,然后坠入梦境。梦里,她看书看得困了,靠在他的肩头,睡得恬静安详。头发静静地垂下,呼吸均匀,发丝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太真实了,真实得德莱特不敢动,他浑身都僵硬、发麻,他怕这是个梦,又想,如果这真的是个梦,那么希望它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肩膀没有知觉,他也不愿意这个梦醒。然而梦还是会醒。梦醒后,天还没亮,他靠在床头,点燃香薰玫瑰,静默地思踌。烟雾袅袅中,他就这么坐着,坐着。直到天明。她死的那些时候,他以为,再也不会有天明的时候了。她回来之后,德莱特才知道,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只是,从不会光顾他罢了。……他从窗台往外看,那少女躺在她的屋顶惬意地睡觉,红头发的青年伸出了手,想要触摸她耳旁的一缕的玫瑰色长发,快要碰到的一瞬间,又不知为何胆怯,缩了回来。他的手腕上有很深一条疤痕,眼角也有一条浅浅的,耳廓也缺了块。……真难得,伯爵家那不可一世的臭小子,居然也会有自卑的那一天。很快,罗兰发现了他们。他很生气地走了,走之前顺带轰了他们家一座光明神雕塑。海洛茵从屋顶上狼狈地滚落下来,试图去追神殿神使。可是她又看不见,又瘦弱,做出这种冒险的举动的下场只能是让自己受伤。德莱特说着,蹲下了身来,捏起她的下巴往上抬,他狭起眼睛,说道,“不管你有多少张牌,我都会一张一张,把他们撕成碎片。你的手足,你的朋友,你的挚爱……我会当着你的面一样一样地毁掉。海洛茵,你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一辈子只能依赖着我,讨好地活下去吧。”迫使的吻好像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却找不到突破口。现在的威胁已经不是自己的生命了,她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最困扰她的问题仍旧让她无从下手。阮笙抱着膝盖,坐在昏暗的房间的床上。风把窗帘轻轻吹起,光影像水波一样在她的身上荡漾起伏。她慢慢抬起头,听见了窗子边窸窸窣窣的声响。“咚咚咚”。声音很微弱,很轻很轻,如果不是她的房间沉静如海,她可能无法察觉。她犹豫了一下,跳下床,拉开窗帘。一只黑色的兔子趴在窗台上,用额头撞着窗户玻璃。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兔子用红通通的鼻尖顶着玻璃,前爪也开始发狠地挠,看起来焦急得很。让阮笙意想不到的是,她能看到黑色兔子微弱的魔力——这竟然还是一只有魔力的兽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