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是我今日予你的见面礼。”
丫鬟将酒端到江希月面前,江希月没有动。
郡主这番话听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席间有人开始着急,世人皆知,安国郡主痴恋恭亲王世子多年,有传言称她甚至不惜自荐枕席,只是每每败兴而归。
今日郡主却对江二小姐过分关注,联想起刚刚议论的坊间秘闻。
敏锐之人早已在心中连出一个桃色事件。
这是赤。裸。裸地下马威啊。
天知道这酒里放了什么,虽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毒也不太合适,可这安国郡主向来风评不佳,又不按常理出牌。
若她今日打定主意要害人,事后可以推说不知,一切都是下人所为,到时再当众打死一两个丫鬟,亦可将此事草草揭过。
届时将军府就算跑来找郡主要人,郡主也只落下一个失察之罪,哪怕将军闹到皇上跟前,下毒的丫鬟已被杖毙,皇上也没有办法再查,将军府就只能自认倒霉。
她们越想越觉得,这种疯事,郡主绝对做得出来。
有人在看好戏,有人真心为江希月着急。
着急的人里,有突出的两个人,一个是郭夫人,一个是方晓卉。
后者只差要跳起来大声呼喊:不要喝。
江希月却伸出了手,众人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一刻,那端酒的丫鬟忽然脚下一扭,金盘猛然晃动,撞翻了酒杯。
红彤彤的酒水半点不差,全部洒在了江希月水色的衣裙上,远远望去像是染上了大朵大朵鲜艳的海棠花。
那丫鬟慌得不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郡主发落。”
江希月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她刚才细细闻过酒味,没觉得里头掺了东西,她是可以喝的,现在却弄成了这样。
突逢变故,席间众人也都懵了,郭夫人担心郡主借机发落,可郡主看起来却一点也不生气,她眼尾吊着个难以琢磨的浅笑,声音冰冰凉凉。
“看来,江宫正想要喝上这口皇室御酒,也没那么容易啊。”
江希月微微蹙眉。
有人听懂了,她们纷纷举起酒杯掩饰尴尬,眼神在空中拼命交流。
“碧钏,”郡主接着说,“还不赶紧带江二小姐下去换身衣裳。”
“是。”那个唤作碧钏的丫鬟快步上前,引着江希月道,“二小姐,请。”
江希月回头看了方小卉一眼,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提着脏污的裙子,跟着碧钏缓缓走下楼阁,郡主收回目光,神情恣逸,看了身边女使一眼,那女使迅速低头离去。
下了阶梯,转过亭台,绕过假山,又穿过几个拱门,碧钏终于在一间屋前停下来,江希月环顾四周,这是个简单的二进小院,应是平日给客人提供休憩的厢房。
她对碧钏道:“我不习惯有人伺候,你守在门外即可。”
碧钏也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她顿首道:“柜子里有崭新的衣裙,江二小姐可自取用,奴婢就在这儿等着。”
江希月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不算暗,摆着常规的桌椅床凳,柜几茶案,因着之前的事情,她还特意四处留意了一下,没闻到什么熏香,屋里也确实没藏人,这才放心地阖上大门。
她在柜子里寻到一件尺寸合适的衣裙,将身上的脏污衣裳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