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宸并没有离开国公府。
先前他恨他自己体格孱弱，因此服下莫邪丸……
他在赌。
要么毒发，要么以莫邪丸之毒性、激发他体内多处已坏死的经络。
他赌赢了。
但赢来的，是娴娘的关注与关爱。
娴娘费了大力气，堪堪替他解了毒，才令莫邪丸的毒性从他体内排出。
可娴娘也发了脾气。
她愤怒地质问他，“文三！你疯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为了救你的命，付出了多少银钱？”
“你从小到大，花用了那么多的金贵药材，你的衣食住行又花用了多少！那些钱，如果拿救助饿死、冻死的百姓，至少可以救活一千个人！”
“结果你就这样放弃了你自己？！”
“你若是想死，一早死掉罢！又何必十几年忍着延绵不绝的病痛、吃着比黄连还苦的药，到了今天才来求死？”
“你若一心求死……今日我就是最后一次救你，耗尽了这情分，日后我也再不来管你了。”娴娘失望地说道。
当时文宸虚弱到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告诉娴娘的是，他服下莫邪丸，是为求生、并不想求死。
可那会儿他虚得不行，实在开不了口。
到了今日，他总算好些了，才想着要来找她，亲口告诉她他的想法。
结果她跟着母亲进宫赴宴。
好不容易听说娴娘回来了，他急急地赶到了璞麟轩……
没想到，扑了个空。
——汤嬷嬷说，二少夫人去正院见夫人了。
汤嬷嬷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文宸的满头银发，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些时日，连三郎都来少了……奴心里知道，也是这段时日三郎也病重的缘故。可总想着往日三郎虽然长居在庄子上，但凡入京时，也总会来和我们二郎说说话……”
文宸站在院子门口静默片刻，笑了笑，低声说道：“我也确实许久不曾见过二郎了。”
说着，他迈开腿跨进院子。
汤嬷嬷很高兴，“三郎这边请……”
先前二少夫人撇下二郎不管，在三郎院子里日夜不休地守了几天几夜时，汤嬷嬷是很生气的。后来还带着气，怆了二少夫人几句。
如今看着文宸青春少颜却已是满头白发的样子，又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小声问道：“三郎，你可好些了？”
文宸笑道：“我已好多了。”
汤嬷嬷抹了把眼泪，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国公府看着也算人口兴旺，总不能一门三个儿郎，却是人人都有事！”
文宸一怔。
说话之间，汤嬷嬷已经引着文宸走进了正屋。
一刚进门文宸就眼尖地看到门边的长颈碧玉釉的花瓶，里头插着两支盛开的莲花与两支莲蓬；
多宝阁上摆着神似披了蓑衣戴着斗笠的钓叟；
桌上随意放着一把半旧的白底湖绸绣五福如意云纹的精致团扇……
文宸突然愣住。
往日他也常来二兄的屋子。
和雪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