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些了。”
“这般巨舰,怎么建,何时建,建多少,那都是太后娘娘,还有朝堂上衮衮诸公该思量的事情。当今朝廷,不需要我说,你等也心知肚明,那户部的银库里,几乎能饿死耗子。每年都在闹饥荒呢,又去哪里淘换这笔钱呢?”
轻叹了一声,颐和郡主轻轻摇头:“但是呢,李鲤大人,你可真是让颐和吃惊。不,不是吃惊,真正是惊骇到了。”
“租界传回来的消息,这战列舰的图纸,被东云人拿去了。以东云人的狼子之心,他们得了这图纸,未来定然是要造放肆造舰的,此消彼长之下,怕是他们就会生出某些不该有的心思。”
“你是如何,从东云人的总领馆将这些图纸,弄到的?”
“更不要说,这些合金钢和炼钢厂的图纸,应该还在马赛宫顶楼的房间里罢?”
刑天鲤对答如流,将自己早就预备的那一番鬼话说了出来。无非就是,他在东云人内部,重金收买了大批亡命的浪人,以及贪心的军官等等;他又收罗了心怀天朝上国的何铎、何西等人,收拢了大批敢打敢拼的帮派洋鬼子。
趁着万国租界一片混乱。
昨天深夜,放肆一搏,趁乱将这些图纸资料从东云总领馆抢了出来。
至于说,为什么除了战列舰图纸之外,还有三种合金钢和配套炼钢厂的图纸资料在,刑天鲤朝着颐和郡主拱了拱手,沉声道:“可见,是天佑我大玉朝,是老天爷成全,势必让我们将这等巨舰,拿捏到手中的!”
刑天鲤反正摆明了态度。
他收买了很多亡命之徒,趁着万国租界一片乱糟糟的时候下手,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反正图纸,他是拿到了,至于说,为什么不是原版,而是复制版,至于说,为什么除了战列舰的图纸,还多了这么多‘恰好’配套的技术资料,他不知道,只有老天爷晓得,要不,你去问老天爷罢?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资料,是做不了假的。
你要找口供?
昨天大乱,参与这件事情的东云人,包括熊山二郎等人,全部死光光了。
参与这次行动的好些帮派洋鬼子,也都死在了和东云军队的冲突当中,侥幸逃出来的,就何铎、何西,还有五岳堂的这群遗民!
你若是不信,你只管询问何铎他们嘛!
反正,他们是洋鬼子,你们也不敢严刑拷打,你们只管问,他们保证有问必答!
刑天鲤话里话外,又透出了别样的意思——昨儿晚上的行动,他是垫付了一大笔真金白银的,收买东云人,收罗易多利人,还有采购这么多军火,才能攻入东云总领馆,才能一把大火烧得东云人焦头烂额,趁乱将这些资料取了出来。
所以,这笔开销,亲爱的郡主殿下,是否应该给下官报销一下?
刑天鲤就差点伸出手放在颐和郡主面前,直接向她要账了。
莲喜太监又行了进来,满脸堆笑的回禀道:“主子,平波伯来了,嘿,他还带来了几样有趣的小玩意儿。”
颐和郡主皱起了眉头,无奈的一甩袖子,挥了挥绣着大牡丹花的手绢,懒散的退后了几步,坐在了一张大椅上,然后朝着刑天鲤一抬手:“李鲤,你也坐罢,莲喜,上茶呀!”
轻咳一声,颐和郡主面露难色道:“李鲤啊,你说的那笔开销呢,你给我一个细账,每一笔开销,究竟花去了哪里,认认真真的给我呈上来。总不能让你为国效力,还花自己的钱,国朝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大牡丹花手绢有点不安的挥了挥,颐和郡主轻叹道:“只是呢,稍等等罢,稍等等!”
刑天鲤挑了挑眉头。
看来,颐和郡主是囊中羞涩了。
但是,没道理啊,内务府,织造处,控制了整个江南诸多行省,所有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畅销货物的货源,做的独门垄断的生意,身为这个衙门的主管大臣,更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怎可能没钱?
眨巴眨巴眼睛,刑天鲤就看到一个身形瘦削,脑后拖着五条小辫子,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正中镶嵌了一块鸡蛋大羊脂美玉,身上却不伦不类,穿着一套西式燕尾服的青年,迈着轻快的小步跑了进来。
原本已经坐下的刑天鲤,又缓缓起身,微微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长相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青年。
刚才莲喜太监说,‘平波伯’来了?
平波伯,这是刑天鲤的父亲刑天通明十年前,在黑婆罗洲战殁后,当今朝廷追封的爵位。那一战,整个黑婆罗洲远征军近乎全没,当今朝廷也是大手笔,宛如批一样,侯爵封了五六个,伯爵更是丢出来了三十几个!
其他低等的子爵、男爵、轻车都尉之类的,更是可以用箩筐来装了。
嘿!
刑天通明,只有一个正牌子的儿子,就是他,刑天鲤本尊!
眼前这个稍稍跑了几步路,就额头上一片虚汗,稍有点气喘的青年,呵呵!
刑天鲤用力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