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瞎子。
她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随手拿过来一张餐巾纸,用随身带的笔开始在那儿画着什么。
顾南译眼凑过去:
得,又开始控制不住灵感了。
白色餐巾纸上大约有了一个轮廓,他猜她可能在画一个项链之类的。
黑灯瞎火的。
顾南译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在那儿给她照着:“非得在这儿画?回去不能画。”
桑未眠没抬头:“回去我就忘了。”
顾南译环顾一圈,像是觉得自己打着手电影响别人了,随即挪过凳子,人坐得更靠近了她几分,用手拢着光,在角落里尽量只照她一个人:“你说说你都什么毛病。”
桑未眠依旧描着图:“你别说话嘛。”
行。他不说话。
他在那儿给她当人造灯、工具人。
半寸之间的照明让他们不由靠的很近。
直到她均匀的呼吸开始不知不觉地入侵他的领地,那种冷冷的山茶花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脸庞近在咫尺。
酒意从眼底已经蔓延到她的脸颊了,那让她的脸微微泛红。
像极了那种因为心跳加快,呼吸节奏紊乱后才会出现的颜色。
但她睫毛向下,依旧专注自己。
这让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是一个春分落雨的潮湿下午。
他跟往常一样,去市场里淘货,但他看得上眼的好东西不多,他闲来无事懒散一瞥,就瞥到她了。
她走走停停像是随意光顾着路边的料子摊子,直到摊主问一声“小姑娘,你看珠子不”,她才会蹲下来问价格。偏偏她眼光还毒,一拣就拣个最贵的问。
摊主漫天要价,她也不说话,只是皱皱眉头。
不还价也不买,而是自己悄摸地寻块石头,在那儿画着些什么。
他以为就是个出来图新鲜的小姑娘,但没想到自那以后,他偶尔还能碰上她。
等她下几次来的时候,她就轻车熟路了,满市场逛一圈,见到新鲜的了才会停下来看看,偶尔和摊主说两句,但也说的不多。
一个干面包大概是她的午饭。
虽然她的外表看上去像是一树只长一朵并且折不到的山茶花,那样高高在枝头的美丽在世人眼里似乎应该配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然后她就会在那儿画一个下午的图。
那有个棚,她是个会找地方的,晴天下雨都不耽误。
顾南译那段时间很好奇她在画什么。
他趁着她去洗手间那会悄悄看过。
她有世界上最充沛的灵感和最让人羡慕的天赋。
她画下那些石头的成色、形状,然后根据那些延伸设计,构筑成品。
她在给自己上课呢。
他挑挑眉。
那该是多么敏感的一个灵魂,才能对这个世界有这么高的感知力。
……
他再转神看她。
桑未眠画得七七八八,打了个底。
灯光实在是太暗了,她把笔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