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观察了几天之后也就放下心来了,但没有想到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好过。
“对不起。”留青在手机上写道。
如果那个时候他在细心一点就会知道了,可他没有。
虞潋推开他走了。
走出巷子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颓然靠在墙壁上的留青。
或许是以为虞潋已经走了,他拿了一支烟出来抽。
从身体里泅出来的烟雾将他隔离开来,虞潋突然就觉得他们两个人虽然曾经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却都是雾里看花似的,对彼此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了解。
她不知道留青的过往,留青也不知道她心里的伤到底是什么。
虞潋有些恶劣地想,如果有一天留青知道自己对他抱着的心思比他想得还要龌龊得多时,他会怎么办。
她不仅想要亲吻他,还想占据他的所有。如果可以,虞潋真希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样他就永远只能看着自己了。
但是她不能,她又不是疯子。
黑暗中,他身上的落寞更加深重了。他永远都是这样,看似好说话,但实际上永远都游离在人群里,好像没有人能够让他停留似的。
他是飞鸟。
她想留住他。
留青有些微躬着的脊背,让虞潋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虞潋第一次见留青是在警局的的一间空会议室里。
警察联系了很多她的亲戚,但没有一个人肯收留她。如果再没有人要她的话,她就只能去福利院了。
虞潋的妈妈跟她说过,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丢出去。没有人要的小孩就会被送到福利院里,而福利院里面全都是打骂小孩的坏人。
虞潋不想去。
她沉默地坐在走廊上,看着一个个接起又被迅速挂断的号码渐渐垂下头来。
直到警察把电话打到了留青那里,他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但却始终没有声音。警察说完后,还是没有等到回音。
挂断电话后,她却收到了一条短信。
“抱歉,我是哑巴。下午三点左右我会到警局。”
留青准时到了警局。
虞潋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只能看到一个沉默微躬的背影。
他的身上缠着一种虞潋说不出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让虞潋来形容的话,他只能说他是沉默。
这里的沉默不是指他不会说话而沉默,而是他本身的沉默。
虞潋本想坐到他的对面,但留青却让她坐在了他的身旁。
二十一岁的留青比起现在稍显青涩,他看上去极其的瘦弱,一身黑色的T恤让他穿出了宽大的意味。
但虞潋第一时间看见的确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能用世间任何语言去形容的眼睛。
他只是用平常看花,看车流,看日出又日落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在那一眼里,她读到了渭城的烟雨,蒙蒙行舟,一条河的从前和过往。
那个时候虞潋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只能庸常地说一句——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然后虞潋就知道了,他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