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见此连忙阻拦,自觉地将耳朵凑到李乾嘴边。
李乾用仅二人可闻的声音,低声向晋王诉说着什么。
晋王的长子李逸麒虽距二人甚近,却也未能听清具体内容,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拼凑起来,隐约是:
“牝鸡司晨…长平,此女不可留,必除之…”
其后的话语,他便再也听不清了,只听得自己的父王,此刻应称之为父皇的,大声呼喊着:“陛下!陛下!”
紧接着,宫殿内外响起齐刷刷的磕头声,伴随着阵阵哭丧声与呼喊声:“陛下圣德,光照千古,永垂不朽!”
李逸麒才恍然惊觉圣上已然驾崩。
李逸麒随后起身,与父皇一同举起玉玺,缓缓走出殿外。
大臣们见状,纷纷跪下磕头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眼前乌压压一片跪地膜拜的人群,李逸麒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这还是他第一次品尝到被众人顶礼膜拜的权力滋味。
“咚!咚!咚!”
京城内各寺的钟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京城的上空。
若逢国丧,这钟声便是信号,可使天下人尽知。
长平郡主站在卫府的院落之中,静静地聆听着这阵阵钟声,她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久久地发呆。
这是沈藜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察觉到长平郡主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此前,长平郡主的眼神清澈而纯粹,瞳孔明亮如星,那眼中的留白恰似悬挂于天际的皎月,纯净无暇,却又透着一种空洞与麻木,带着形同槁木的倦态,仿佛对世间万物皆已失去了兴趣。
然而此刻,她的眼神中却增添了一抹狠意,以及一丝对权力的炽热向往。
长平郡主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甘与愤怒,想那异姓侯爷卫渊,不过是外姓之人,却能有进宫的机会。
而自己作为皇室宗族的郡主,却因不受待见,只能被困于这小小的院落之中,等候着那不知何时才会传来的消息。
长平郡主又怎会甘心?
她不甘心一辈子如同那任人宰割的鱼肉,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了此一生。
她暗暗发誓,那万人之巅的位置,她亦要奋力攀登,去看看那至高无上的风景。
那皇位,皇祖母坐得,皇祖父坐得,皇伯父坐得,父皇坐得,就连未来自己那皇兄可能也坐得,凭什么自己坐不得。
当皇帝驾崩后,小殓当日及过后几日,朝中自亲王以下、顶戴官员以上,以及佐领三等侍卫妻以上等,皆需前往乾清殿瞻仰大行皇帝之遗容。
而嗣皇帝则更要引领王公、公主、郡主等人,至丹陛上行“大殓礼”。
其间,嗣皇帝、皇子、公主、百官等,男子需摘冠缨截辫,女子则要去妆饰剪发,以表哀悼。
长平郡主也正因于此,方能在大婚数月之后,带着沈藜等人首次再度回到宫殿。
皇帝的棺木“梓宫”,按规制需漆饰四十九次之多,其外以金饰之,内则衬有金五色陀罗尼段五层,以及各色织金龙彩缎八层,尽显尊贵与奢华。
待大殓结束后,梓宫被奉置于乾清殿,且设几筵,于朝、午、晡三个时辰设奠,嗣皇帝须亲诣上前,上食祭酒,行三拜之礼,继而举哀。
此后,梓宫要从乾清宫奉移至殡宫暂安。
在暂安期间,每逢满月、百日、清明等特殊时日,皆要举行“致祭礼”,以寄追思之情。
待钦天监精心挑选出吉日之后,方行正式入葬之礼。
入葬前三天,需派人祭告天地、太庙、奉先殿和社稷坛,以告慰神灵与祖先。
届时,嗣皇帝要亲自扶棺,将大行皇帝送入地宫,待安奉完毕,封好石门,嗣皇帝再引领众人行“告成礼”。
此外,国丧期间亦有诸多禁令,近支宗室二十七个月内,远支宗室及在京大臣一年内,皆不许嫁娶,亦不许举办作乐宴会。
而在京人员需身着素服二十七日,且不准祭祀,百日内同样不许嫁娶,以彰显对大行皇帝的敬重与哀思。
长平郡主也因此在这期间一直在皇宫中待着,为大行皇帝守灵。
好不容易得闲,抽身回府,未承想,府中值守的宫女匆匆迎上,神色慌张,言称卫渊方才行至院落,瞥见长平郡主带来的宫女,见其容貌竟陡生邪念。
全然不顾那宫女的反抗,强行拖拽,径直奔往自己院子,瞧卫渊那架势,想必是欲行不轨、施暴逞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