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雍盛心烦意乱,被吵得脑瓜子嗡嗡,“此事未知全貌,走向不明,确不可仓促决断,还是令留在衢婺的金羽卫再行勘察,有何消息异动火速来报。”
说完便不容分说挥退众人。
他想一个人静静。
但总有人就是不肯放他静静。
过不片刻,本已离开的薛尘远又折返回来,在殿外递牌子请见。
“有什么话你就不能先憋着,过几天再说?”雍盛伏案一字一句审阅有关衢婺一事的奏报,头也没抬。
“真不能,这会儿不问明白,臣怕今儿夜里就把自己憋死,再过几天,臣就只能趁着头七来问了。”薛尘远道。
人都这么说了。
雍盛瞟他一眼,叹口气,放下奏本,双臂打开撑着御案,开了恩:“说吧,让朕听听是什么攸关爱卿性命的大事。”
“臣想问。”薛尘远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衢婺地界上的事,威远侯可知晓?”
雍盛当即黑了脸:“你何意?”
“难道圣上心中便无半分疑虑吗?”薛尘远言辞犀利,“威远侯乃戚老将军之子,若说他这些年来与戚家军旧部毫无联系,说出去何人敢信?况且当年数度驰援圣上的赤笠军,神出鬼没,实力非凡,后来圣上得掌大权,本想礼贤招安,可他们一夜间竟消失得干干净净,这帮人是解甲归田了,还是另起炉灶了?赤笠军是否就是戚氏旧部……”
“好了。”雍盛扬手打断,“此事朕自有决断,勿需赘言。”
“圣上……”
“朕知道,你心中有诸多担忧,也知道你是真心为朕为朝廷着想。此事看起来似乎确与威远侯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但一切尚未明朗之前,朕愿意相信他。”
薛尘远不吭声了,惊愕地望着他。
雍盛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自信笑容:“朕与他之间的情谊,不是这点小事能轻易动摇的。你哪怕不信他,也该信朕,信朕有起码的知人之明。”
早听闻圣上与威远侯私交甚笃,过从甚密,难道……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陛下都拿自己打包票了,多说无益,薛尘远只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退下。
而他在直谏敢言这条路上并不孤单。
当天直至晚间,内阁除了范臻,其余人都一一递了牌子请见,为的都是同一桩事——要皇帝对威远侯其人早做提防。
雍盛相信,他们并非提前商议好,只是不同的人恰好忧心到了一处。
这也表明,威远侯目前,并未取得大雍官场的信任,志同道合者少,忌惮畏惧者多。
雍盛将此事告知戚寒野时,那人一副全无所谓的样子,只抽空从书卷中抬眼,笑着说了一句:“君子周而不比。”
“你是说,薛尘远之流,都是比而不周的小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