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屡柔韧的发丝之上,是男人粗粝温暖的掌心,很快,头顶的重量就迅速消失了。
揉弄头发的动作,也不过就是短短的几秒,而那几根调皮的毛糙碎发丝扎在他的手心里,却有一种微微麻痒的触感。
少女忪怔和不可思议的目光,温顺柔软得像只小猫。
考砸了需要安慰。
考好了想讨夸夸。
一个人睡觉害怕会拎着枕头敲他的房门。
他受不了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心让出半张床,却得寸进尺地从枕头里掏出一本童话书,软软地问他,能不能哄睡觉。
十几年的光阴里,枕着他肩膀睡觉的小女孩已经长大。
蒲扇似的睫毛不知因何在轻轻地颤,被眼泪泡过的眼圈,红丝尚未消退,连脸上都还有很淡的泪痕。
“予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像有人抓了把碎沙在耳膜上细细地碾磨。
耳道里的震颤感,在幽闭的车内,显得尤为明显。
突如其来的温声安慰里,头顶仍留有他手掌的余温。
周予然的目光下意识追向他落在方向盘上的手上。
他开车时,习惯将长衬衫的袖口往上折,禁欲地半挽至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是健康的、偏白调的浅小麦色。
男人的掌面宽大,掌心干燥而温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在崩起的骨线里若隐若现,骨线起伏,联结的每一寸指关节都透着健康的、甚至有些诱人的浅粉色。
心跳有短暂的加快,像荼蘼的晚霞。
“这碗鸡汤我不爱喝,有别的吗?”
谢洵之的唇角忽然不着痕迹地弯了一下。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他露出这样的笑。
金丝边眼镜后粉棕色的、像是蔷薇花瓣上的露珠般好看的瞳孔里,是让人望一眼就能熨帖进心里的舒畅。
弯起的眼帘,眼尾能看到他情绪松弛下,一种让人心折的风流恣意。
他想了想,轻笑说:“在我眼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周予然:“……”
我这嘴长了还不如不长。
赶在他启动车子前,忽然伸手拍了一下他放在操纵档位上的手背。
柔软的指腹像是很不小心拂过他的指骨。
无意识的。
明明是蜻蜓点水的触碰,指腹留在他皮肤上的温度,却意外像跳跃的星火,麻痒、灼人。
他还来不及反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了安全带,倾身靠了过来。
“别动,我镜脚上好像有东西。”
幽闭静谧的车内,随着探向前的身体,两人的距离也比之前要靠得更近。
逼仄的环境里,身上特有的香味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里横冲直撞——荔枝的清甜里藏着一丝淡淡的青草花香,在闷热的仲夏夜里,无端带着诱人的清凉。
谢洵之本能地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克制地与这股无孔不入的甜香保持距离,左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按钮。
“咔嗒”一声轻响,是黑胶CD被中控台成功读取的声音。
低柔舒缓的钢琴前奏缓缓响起,有女声开始温柔地低吟浅唱。
“我能不能不要动啊?”
少女小声的抗议在背景音乐里变得有点不耐烦。
“……”
已经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