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药先吸收一下再穿衣服。”
他神色平静,和缓语调里听不出一丝异样。
下车前,捞过座位旁边的西装内袋。
周予然都没来得及看清他拿走了什么,就被“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耳朵里残留的余音,嗡嗡地,隐隐约约,甚至怀疑他刚才生气。
生什么气?
明明藏得那么好。
谢洵之这次站得离车远,背对着。
点烟的时候,才发现空气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幽香弥散于鼻息。
他咬着烟愣了半秒,才后知后觉地举起右手,将指尖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甜甜的荔枝香,不知道是在揉脑袋的时候染上的,还是在握手腕时,亦或者是刚才替上药的时候。
他抽了两口烟,又缓缓吐出。
背上的过敏根本没有说的那么严重。
尤其是腰侧,触手的皮肤细软而滑,根本没有红疹的颗粒感。
他在阅读灯下看的确不太清,只能凭手指的感觉走。
后知后觉才发现异样。
他不该心软上当,更不该被牵着鼻子走。
半支烟走得很快。
胸口难言的郁堵和烦躁却始终消解不去。
他从通讯里翻出隋东的联系方式,拨号。
那头响了很久才接。
谢洵之开门见山,问他,接下来是不是要跟叶朝林一起竞拍秦安那边的地。
隋东:“怎么,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我居然也有兴趣?”
谢洵之:“把它拍下来,超出预算那部分,我替我出。”
半秒的错愕后,隋东犹疑:“主要是上回他特地跟我爸打过招呼,让我放他一马,我都答应了,这不就是出尔反尔,戏弄人么?”
谢洵之呼出一口烟:“我们是签协议了,还是立字据交保证金了?”
隋东听到他居然抽烟,更加意外,知道他没烟瘾,烟酒不过是烦乱时短暂避世的调剂。
实在没耐住好奇。
“我这未来亲家,得罪我了?”
谢洵之没说话。
隋东:“我可以替我做这个恶人,但我要想,万一他不依不挠来堵我怎么办?总得给个理由,不然我爸那边交代不过去。”
谢洵之又深深吸了口烟,而后,不紧不慢地将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吐出。
不远处昏黄的路灯投在他脸上,他眉骨高,眼眶深邃,搭配他金丝边眼睛,将他本就惊艳的眉眼笼进阴影里,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仲夏夜的傍晚刚刚下过一场雨,将地面的热气都蒸发进了空气。
夜风细微,吹在身上也察觉不到一丝凉意。
昏黄的路灯上,有飞蛾虫萤在灯罩上扑闪。
透过被擦拭洁静的后车窗玻璃,看不见车里动静,朦朦胧胧也只能看见穿衣的轮廓动作。
谢洵之将未燃尽的烟蒂,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
“那就让他来求我。”
“让他带着儿子,来我这里,登门道歉。” 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