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家里打点滴的这段时间,周予然觉得,谢洵之有可能是在治。
虽然医嘱的确说了要清淡饮食,规律作息,但是他不让晒太阳,不让熬夜,不准午睡的时候还躲在被子里刷短视频就有点过分了。
尤其是,偶尔刷短视频的时候还被精准推送了糯米肠抹茶鸡蛋仔麻薯布丁这种网红小吃的时候。
周予然:“……”
不能第一时间尝鲜,人生的快乐堪比跳楼打折大减价。
,小小的抗议没有用。
等到下一顿餐点,方宁照例端上来的一盘小兔子、小猪形状的红豆花卷时,周予然再次沉默了。
试探性地问谢洵之,能不能让方宁给自己弄个炸鸡翅,加个餐。
谢洵之正慢条斯理地吹开汤勺里山药粥的热气,闻言,略略抬眼:“如果不够饱的话,等午睡醒了,让方宁再给我炖个雪燕银耳。”
周予然:“……”
陪着清淡饮食的这段时间,谢洵之跟的食谱基本一致,这让的心里好受不少。
但好受归好受——
不!一点都不好受!
谢洵之习惯清淡饮食,过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刷刷日常。
但不一样,们老裴家的祖先进化了上千年才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真的不是为了来吃素的。
周予然闷闷不乐扒拉着蒸屉里的花卷,又丧又不满:“天天吃这些东西,我不如干脆把我送到尼姑庵里算了。”
“六根不净,七情不舍,佛门不入,”谢洵之顿了顿,很淡地扫了一眼,“那种地方我想去都去不了。”
“我要真想去,怎么可能会去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洋洋得意,表示自己如果想装想瞒,就连佛祖也能骗得了。
掰了一小块花卷塞嘴里,像是非常非常无意地,扯家常般闲聊,随口问他。
“是我舍不得吗?
咀嚼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也含含糊糊。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北欧原木制的长餐桌那头,有只骄矜洁贵的布偶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一秒钟就在阳光底下炸开了毛。
不动神色地眨了眼睛。
吞咽下喉管的花卷是新一轮战役的开始。
对面没出声。
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花卷上。
被掰开的花卷内侧,被蒸开的面团切面是很蓬松的蜂巢体,内里嵌着几粒红豆,专注地红豆一粒一粒抠出来,放到骨碟里,然后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问他:“叔叔,我会舍不得我的,对吗?”
诚恳而真挚地等待一个答案。
厨房的水龙头上,将坠不坠悬了很久的那粒水滴,终于“滴答”一声,砸在槽面。
太长时间的安静让耳边任何纤薄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就连彼此的呼吸都在一瞬之间定格。
阳光太烈,嗜睡而慵懒的布偶猫,却像蛇一样警觉地竖起了瞳孔。
浮上脑海的字母纹身,是某种警告的信号灯。
他自乱阵脚,无非徒增把柄。
谢洵之在无辜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能判死刑的证据。
就连莫须有的罪行,都会让他套上“自作多情”的枷锁。
“我是我侄女,肯定会舍不得。”
他低头,若无其事地喝粥,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骨碟里的那几粒红豆上,皱了皱眉,像是找到能够表达不满的论脚。
“予然,不要浪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