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对方把牛皮纸袋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里面的东西很轻,轻得根本不像食物。
纸袋一侧有明显被刮划开的一条纸口子,的确好奇三更半夜叫了什么吃的。
谢洵之寡淡的目光不经意扫进去的刹那,瞳孔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尤其是,在确认了外卖单上的“裴女士”三个字之后,大脑竟在很短暂的一瞬,有了缺氧般的晕眩。
“这是,什么?”
关门。
屋内的气氛在谢洵之转身问话的瞬间跌入某个冰窖。
艰涩语声,生硬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放在刀刃上磨砺。
周予然头痛到失语。
心想一顿垃圾食品真不至于让人这么生气。
但这种时候,人赃并获。
根本赖不了。
“我不是都看到了么,我想偷吃还不行吗?”
颓丧,无力,自认倒霉。
“我不停地让我回房间,就是为了,一个人,去偷吃?”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缓很慢,像是每吐一个字,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
其实鬼鬼祟祟摸黑下楼喝水这种理由根本骗不了他。
虽然也可以当做外卖送错,抵死不认。
但这么跨了小半个宁城送过来的桥头排骨,真的不舍得错过。
尤其是,现在受伤了,更需要进补。
无论是脆弱的心还是脆弱的脚。
真得很馋这一顿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夜宵。
哀怨的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个牛皮纸袋上。
以往摊位的老板为了节约包装成本,最喜欢直接把排骨装进小四方两面开口的一个纸袋子里,然后外面再套个最便宜的透明塑料袋了事,今天居然特地用这种淡棕色的牛皮纸袋子包装,真是过分讲究了,只可惜今天大概率无福消受了。
“不然呢?”
谢洵之有一瞬间,思绪是乱的。
心中竟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在听到动静后特地起床。
又有很短暂的一瞬,他希望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所以,他问:“如果今晚我没有起来,没有开灯,没有看到我下楼,我打算怎么办?”
周予然心想我这问的跟废话没什么两样。
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想在谢洵之手里拯救一下自己的夜宵。
“那不就正好躲在客厅里偷吃了嘛。”
谢洵之“嚯”地一下抬起眼。
干净的玻璃镜片后,一双粉棕色的瞳孔中,淬着如同冰原莽雪般不能置信的冷意。
“我还想在客厅里?”
陡然提高的声音,惊得本能抬头,一瞬间,男人愠怒到无以复加的目光盯得周予然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从认识他迄今,也没见他对这么凶,这么失态过。
至于么?
不过就是一顿夜宵而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