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吓到,还是仅仅只是失落于一顿不能自主掌握的夜宵。
难以名状的酸涩和沮丧,忽然之间就堵上了咽喉。
张了张唇,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字也说不了。
无声垂下的目光落在他拎着夜宵纸袋的手上。
白皙的手背,青筋崩露,原本有着诱人淡粉色的指关节,也因为过度用力抓握而寸寸发白。
“那我现在发现了,我打算怎么办?”
他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下心中的火气。
“想听实话吗?”
生气的时候,反而什么都无所谓了。
大不了不吃了。
反正现在倒尽胃口。
“我说。”
“我一直管着我,我真的素太久了,我现在特别想找个机会去外面偷吃,大吃特吃。”不避不让地印上他的视线,周予然望向他的目光中,甚至有种报复的快意和挑衅,“尤其是,我现在还受伤了,我就更想了。”
谢洵之有一瞬的晕眩。
脑中莫名闪过的,居然是年初的体检报告。
他的血压、血糖一切正常。
一切数据是他这个年纪的人里,很拔尖的指标。
他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有这种头脑空白、四肢乏力的状态。
感受到额角的青筋疯狂跳动时,太阳穴中,仿佛有被针刺般的痛楚。
他用尽了自己毕生的修养,才克制地,尽可能平和地跟交流。
但每一字眼,依旧像是被咀嚼在齿缝里般,嚼碎了才吐出来。
“这是第几次?”
“第一次。”
所以说惨。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
谢洵之的胸膛用力起伏。
“第一次,如果我没发现,我就打算去外面,偷吃,对吗?”
一顿桥头排骨而已。
是杀人放火了吗?
要被这样吊在绞刑架前来来回回地鞭尸?
周予然听他训话,心里的火气在不断发酵的酸涩面前,已经开始烧出了火星。
“周予然,我怎么这么不自爱!”
谢洵之伸手按住酸胀的眉心,他不想用yp、滥交这种词去形容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养大的,恨不得放进温室里保护的小姑娘。
今晚的对谈,终于第一次让他后悔,也许三年前就不应该去瑞士。
有一瞬,觉得自己耳朵大概是坏掉了。
为什么他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
如果吃顿外卖都能跟“自爱”这个品行挂钩的话,那全中国那些提供外卖的餐厅门店,遍地都是窑子。
“我什么逻辑啊!天底下不自爱的人多了去了,我管我这么多!”
凭什么扣这种莫名其妙的帽子在头上?
凭什么管着不让吃想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