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就听裴宥山说过,赵氏商行在容城主营的是布料和成衣的生计。大宁国如今还以小农经济为主,饶是北部最富裕的容城,也有很多节俭的人家日常穿着自家织的粗布衣。王府上又养着绣娘,赵氏商行的客户,便是中间层的富裕人家和逢年节购置新衣、棉衣的普通百姓。
穆王妃交给陈淮疆的铺子里有几间成衣店,如今有下人在管,目标客户是容城的官员,部分产品会销售给其他封地的诸侯。陈淮疆见赵氏银号的红火景象时就动了心思——按裴宥山的话说就是,中低端消费市场也有很多探索空间。
现在的商行大多把目光放在富户身上,银号放款也是针对商户。只要抢先别人一步,还有巨大的下沉市场在等待他们。
穆王府的收入大多来源于各种苛捐杂税,但北部产能低下,如果能发掘附近的市场,说不定能给容城增加点收入。
成衣店现下有一笔订单来自穆王妃母家的藩国。赵氏商行的业务主要在容城和齐州展开,他想借此送一批赵氏商行的货物去南部地区贩售,效果好的话,再进行长期合作。临近年关,生意说好做也好做,说不好做,也是艰难的。赵掌柜听了当即应下,说不定还能借着穆王府的力,把赵氏商行的生意拓宽到南方去。
回去的路上,陈淮疆试探着问:“伢伢想不想接管王府的铺子?”
裴宥山在现代动过做生意的心思。他都没见过学财务的人赚大钱,大二的时候他和班上同学开玩笑,以后一起进券商赚大钱。同学还跟他说,那怕是要转行。他当时很不信邪地说,怎么就没有学财务赚大钱的呢?
几个人凑在一起想了半天,好像还真没有。打开招聘软件翻到最后一页,开出的工资都是月薪两千。回去跟他父亲说完,父亲骂他别学别人做生意,最后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赔进去了。
“我?”裴宥山仔细思考他爹的话,觉得他爹说得对,自己没什么本事。他没做过生意,现阶段还是纸上谈兵呢,怕自己把陈淮疆的产业搞砸,辜负他信任。
“我相信你。”陈淮疆的眸中满是信任,“而且多赚点银子,你的学堂就能快点开起来了。这可是我们两个一起办的学堂。”
要不是现在是在大宁国,任谁听了陈淮疆这段话,都要给他做一面大锦旗,再印上烫金的“容城合伙人”五个大字。
回到府上才知道陈月升又来了,他们之前约好,每隔两日,陈月升就来穆王府上,如今人已经在书房待了一会了。裴宥山和陈淮疆回书房,发现不只是陈月升,陈正钧居然也在,摆着个臭脸坐在窗户旁边看裴宥山写的东西。
“抱歉小山,路上遇到正钧兄,就一起过来了。”陈月升带着微微歉意对裴宥山说。裴宥山去看陈正钧,只见对方把手上的册子重重扔在桌子上:“这就是你写的东西?听说勾得月升天天来穆王府找你?写的是什么,分明一窍不通!”
裴宥山也没指望陈正钧解他。陈正钧就是个老古板,还看不起商户,一点也不如陈淮疆想的明白。
裴宥山把小册子拿回来。那是他写的一些保险分类。自从上次回滦州,他就想到推广保险了,也与陈淮疆和陈月升讲了他的构想。虽说很多人并不信任商业保险,但真遇上事故,赔偿的保险金也足够挽回大部分损失了。
在现代时,裴宥山的父亲自他出生就给他买了好几份保险,还给自己买了终身寿险,把他写成了受益人。只是刚买保险没两年自己就猝死了,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如今购买保险的人比从前少了很多,但人类自古以来居安思危的思想一直是存在的。在面对意外风险、医疗风险时,保险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容城气候恶劣,人们的体质也不好,年轻时看着身强力壮,到老落下一身病。若能把保险推行出去,让人们为自己买上一份应对突发状况也是可行的。
由于大宁国医疗水平还很不完善,裴宥山没有列举出医疗险。他的构想是推行意外险和终身寿险。
“倒是可行。”陈月升说,“我会找几位朋友来试验一下,如果可行,再和父王母妃说。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若有人故意自残,或是受益子女谋害老人家骗取保险金怎么办?”
陈月升想的还挺细致,都想到骗保的可能性了。裴宥山说:“在评估标准里多加几条,比如断胳膊断腿才能赔付。没了手脚做不了活,应该没人会冒着变成废人的风险骗钱吧?老人家一般都会选寿险。”
“小山想的真周到,那就交给你了。”陈月升笑眯眯的说。
裴宥山没回答,陈正钧倒是先一步站起来,重重地拍着桌子说:“你们近来一直在研究经商?无稽之谈!月升,淮疆,你们两个的身份,也跟他一起谈这些不入流的事?”
裴宥山难得地没反驳他,对于岱王世子来说,经商可不就是不入流的事。陈淮疆这时温声说:“我也支持伢伢。伢伢想将你的保险推行下去的话,我来帮你。”
陈正钧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陈月升先他一步笑呵呵地道:“反正我父王前些日子交给我一些私产由我打,就是亏了本,也算在我头上,我父王不会怪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