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未济任由他捂住嘴,一双眼也朝着董知安身上扫去。
那目光好似有什么实质性地杀伤力般,董知安忽然原地一抖,坐了起来,如同大梦初醒般,浑浑噩噩的张开眼,朝着这边看来,揉着眉心嘀咕道:“头怎么这么昏……”
等看清了后,大惊失色跪下磕头道:“陛下!”
董知安顶着皇帝那充满杀意的眼神,还没等岑未济开口,便已自觉地麻溜滚下了马车。
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
可岑云川紧绷地背脊依然没有放松丝毫。
岑未济像是给猫崽子顺毛般,一下下的捋着他的后背和脖颈处的软肉。
风雪包裹的天地里,马车上的铃铛被吹得叮叮咣咣地响。
董知安酿酿跄跄地下了马车,腿肚子还在打颤。
他看了一眼四下倒着的士兵们,叹了口气,搓了搓手后,走过去提着腿将倒在外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搬到了火堆旁。
直到天都快要黑了。
马车上的两人还是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边任劳任怨的给火堆架柴,边继续唉声叹气。
他可算看明白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父子两。
一个是护食。
另一个却是心狠手辣护崽。
到了傍晚时分,雪又下得大了一些,董知安冻得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终于听见咯吱一声,他连忙张开眼,看见岑未济从车上下来了。
而岑云川跟在后面追了下来,一双眼还是红通通的,似刚哭过。
“狸奴,记得朕说的话。”岑未济拿起一旁的缰绳道:“圣明的君主……生来便是为千万人而活。”
功垂身范。
从不是一件易事。
是遭受过数不清的谎言和背叛后,仍信良善之可贵,是见识过无数死亡和牺牲后,仍坚守和活着之珍贵。
是明知前路长夜难明,满身风雪交加。
亦往矣。
岑未济向南望去,一双眼中既有勃勃野望,更有厚重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