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着,只消轻轻一推,前方便有她要的真相。
深吸一口气,她让激动的心绪稍事平静,这才抬手叩响了门环:“阿婆,武叔,在家么?我是半夏。”
语毕静待片刻——里面无人应答。
花半夏不禁纳闷,平时家中无人时,韩阿婆都会将大门锁严实。
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人在。
她将大门又推开了些许,院内的景象映入眼帘:粟米、葵菜撒得遍地都是,韩阿婆择菜的木桌、矮凳也凌乱地歪倒在地上。
一股冲鼻的味道随风飘来——是血腥气。
花半夏心头一紧,继而脊背发僵,喉头干涩得像着了火。
一口气冲入院中,她终于在南墙角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韩阿婆。
后者一动不动,背后的衣衫被大片血水浸透。
“阿婆!”花半夏冲到韩阿婆跟前蹲下身,这才发觉对方浑身僵硬,已经死去多时。
眼前景象刺得她双目酸涩,震惊与悲痛更让她透不过气,但脑中仍有个声音对她说要镇定。
一个念头蓦地划过脑海。
她扭头向四周望去,继而发现正堂入口还躺着一个人。
男子胸前斜着一道足有一尺长的伤痕,里面的血肉与白骨赫然露出,惨不忍睹。此外,腹部还有两个血洞。
花半夏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男人的脸,认出是韩武的霎那,她仿佛遭到一记重击,脑袋一阵阵发懵。
缓了几息后,花半夏隐约猜到了什么,怀着巨大的悲愤和不甘,疾步跑到韩武跟前。
“武叔!”她用力推搡着地上男人,视线因涌起的水雾变得模糊,说不清悲戚和绝望哪个更多一些。
这一年多,她苦苦等待的最后线索就这么猝然中断了。
与猛虎袭君案有关之人相继离世,而唯一在场的韩武也无端横死。
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还是巧合吗?
可谁又能告诉她真相是什么?
她信誓旦旦承诺要给崔宴川的证据,又该向何处去找?
地面冷不丁响起一声闷哼。
花半夏怔了怔,适才推搡韩武的手陡然僵住。
“武叔,我是半夏。”她一瞬不瞬盯着韩武,小心翼翼说。
男人猩红空洞的眸中似有微光一闪,下一瞬,他蓦地伸手抓住花半夏的衣袖:“半夏?半夏……武叔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父亲……”
韩武毫无血色的脸上已是涕泪纵横,“都怪我胆小怕事……”
“武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去年,你父亲出事后,有人追杀我……我怕连累母亲,只身逃到江南……岂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竟还是未能躲过——”
韩武呛出一口血沫,“半夏,你父亲他是冤枉的……出事前一晚,我看见有人在虎笼前鬼鬼祟祟……那人看见我,急慌慌将一个散开的纸包塞进袖中。我当时未甚在意,事后想来,那人当是来投毒的。”
他牢牢盯住花半夏:“半夏,你信叔,那只虎绝不会突然发疯。”
“我知道,那人是谁?”
“我找人画……画了他的……”韩武似用尽力气抬手指向前方,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仿佛又看到了当日的投毒人。
但是他的手很快垂落下去,在那之前,人已经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