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也宿在宫中。
按照大周皇室的规矩,年满十八岁的成年皇子都会在宫外拥有自己独立的府邸。
前日元熙帝相中了几个园子叫裴璟霄选一处。
原本,元熙帝看重了两处更为奢华、气派的庭院,但裴璟霄最终却选定靠近南城,较为偏僻的一处。
因这会儿才开始筹备,故而他暂时还住宫中自己原来的寝殿。
瑞兽坊中,裴璟霄一进门,花半夏便瞥见了那道玄色身影。
但她却并不想理睬他,故而只当作未见,继续指挥着众人忙碌。
江晓生随即也注意到了裴璟霄,知道她是来找花半夏的。
那日裴璟霄来锦华宫戏台后面找花半夏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江晓生不用问也猜得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以为花半夏没看见裴璟霄,连忙上前提醒:“花总管,九——”
“做好你自己的事。”花半夏冷着脸打断了他,边说边扯着雨毡一角,往旁边走去。
这时节的雨说来就来。
眨眼工夫,豆大的雨点便开始噼里啪啦往下砸。
松烟望着地面上越来越密集的水点,暗自庆幸自己有备而来。
他从腋下夹的两把伞中抽出一把撑开,不料才伸向自家殿下,便被他劈手夺过。
“出去等。”裴璟霄视线始终未离开花半夏。
“哎。”松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声。
他一瞅殿下看花总管的眼神,便意识到自己站旁边有多碍眼,得了吩咐,忙不迭自行退到门外的廊檐下侯着。
裴璟霄举着伞向花半夏走去,可惜人还没到跟前,她已反身朝衙门口的屋檐下跑去。
裴璟霄本要帮她撑伞的动作一滞,握着伞柄的指骨紧了紧,终是提步追了上去。
几名坊使一瞧这幅情景,眨眼工夫人全跑没影了。
廊檐外,裴璟霄撑着油伞站在花半夏对面。
二人被潇潇雨幕分隔两端。
花半夏才要转身回衙门,忽听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响起:“之前未能及时向你道明身份——”
“小人今日有些忙,请问九殿下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要多久才能及时相告?一年够不够?
裴璟霄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是我的错,但这一年多……朝夕相处——”
“殿下隐瞒身份,躲在暗处执掌一切,看着小人在生死边缘查案、挣扎,想必是件趣事?”
“我从未如此想过。”裴璟霄认真说道。
“您身为皇子,的确不必与小人有所牵扯,更无须卷入民女微不足道的家事。”
裴璟霄凝眉闭了闭眼,缓了两息方道:“虽然身份是假,可我对你……却并非做假,之前求娶你亦是由心而发。”说话间他瞳仁渐渐模糊。
花半夏挪开了视线:“彼时民女并不知晓殿下的真实身份,以至多有冒犯,铸成大错。”
“大错?”裴璟霄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居然将他们的婚事说成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