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我阿姐扎成这样,是不是有几分泄愤的意思?”
李奉春一根一根将那些银针取出,将人连带锦被一同揽在怀里,端详着针尖上暗沉的血液,声音冷淡。
“贤弟何出此言?漆娘子是我救命的恩人……”
“你是赵二么?”
李奉春打断他的话,将那银针随手扔在地上旋即利落地从漆泥玉枕下抽出一把三尺银锋,抵在“赵二”脖颈。
眉峰一挑,李奉春下巴磕在漆泥玉发顶,冲那神色僵硬一瞬的“赵二”笑笑。
“走时阿姐给我递了暗号,说是买什么油酥点心还莫要凉了……城西头哪有点心铺,本来只觉得这是给我递话要我抓紧把事儿办了,现在想想,油酥点心里可还有层馅儿。”
李奉春笑得露出一点牙尖,剑刃在赵二颈侧割出一丝血线。
“你就是那层馅吧?碧春堂时就觉得赵二反应有异,是你被我阿姐激将法弄得坐不住了。”
剑尖一指他脚下。
“打你进门后跟就没离开过地面,不好意思,夺人生身,陷五脏浊气,这点东西我在洪都阁还是学过的。”
“赵二”自觉伪装已被看穿,便再不遮掩,好好一个壮年儿郎,竟掐起了嗓音,柔媚婉转地娇笑起来,像极了满怀春情的女娘。
“那你还放心让我给你阿姐施针,也不怕我将她扎死。”
李奉春听到这可怖的笑声,将漆泥玉的脑袋往被子下埋了埋。
“能扎死她算你有本事。”
“都说静水深流,越是不见波澜的人物才越厉害,今日算是见识了。原以为不过是两位初出茅庐的半吊子捉妖师,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本事。”
耳畔银铃笑声似带着诡异,直往脑仁里钻。
李奉春冷笑一声,伸出右手食指挖了挖耳朵,声音散漫。
“上一个小看我阿姐的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你那面甜心苦的好阿姐,害我白郎不轻!可知他要在深林修行至八尾有多不易?她竟硬生生斩去他六尾!”
那少女声音陡然尖利,几近银针穿透耳膜往颅骨里钻。
李奉春拧了眉,不耐烦地用剑尖抵着她眉心,恶声道:“还不是你们自找的?!害人性命就该做好以命偿命的觉悟。”
言罢便刺。
那“赵二”一边笑一边轻易避开,声音难掩快意。
“你阿姐如此简单便死了,仅凭你哪有制我的本事。”
那确实没有。
李奉春心里记恨漆泥玉话都不说明白,拿什么油酥点心当幌子,若是他蠢笨些没领会这层谜面,兴许这会儿已被这打哑谜的恶女害死了。
眼下怀里这个人事不知,避祸还在碧春堂,他拿什么对付这尖声的女妖。
大不了把她推出去挡上一挡,兴许还能跑掉。
正想着。
“……好吵。”
“?”
“阿姐!”
李奉春冰冷杀意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就消弭于无形,连惊带喜地低头去看。
漆泥玉懒懒倚在他怀里,僵硬的身体有些活动不便,索性就没再动。
没理李奉春,她看着赵二身体里的雀娘,倦懒声音带了几分诱哄,“多亏雀娘方才那几针才叫我能喘口气,刚刚身子不能动,偷听了你们两句,这我可要为自己辩解一番。虽说我斩了你那相好六条狐尾,我自身可是实实在在小死过去一回,怎么说也是你们那占了便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