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重伤毒发,至今才病情暂稳,这几日内她似乎一息间被人推至风口浪尖,被持戒堂的长老传唤几回,想不到这次竟轮到觐见宗主。
师尊听闻她被多次传去,比得知有人闯入见雾峰更如临大敌,将她唤去仔细说以应对之法。
持戒堂的云简师兄也隔着竹帘多次提点她,故而此刻她回答地轻车熟路:
“因我熟悉后山地形,机运下将贼人们引向我们师徒三人曾布下的阵法内。”
“哦?”文宗主的表情分毫未变,依然祥和地循循善诱:
“可据我所知,那五人中有一名界域为[堪阵]的女修,既能入宗门大阵如入无人之境,你如何将她困于阵中呢?”
众位长老显然更关注宗门被侵入声誉受损,文敬澜却对其中的细微关窍略有不解。
见雾峰偏远,既皆是修为深厚的修士,其中又有如此罕见的界域能人,为避折损,想必此行早已有较为完备的图谋。
就算为求稳,何必长驱直入无人知晓的见雾峰?
那里没有其他峰唾手可得的资源,有的只是被世人遗忘的燕氏,和他的两个徒弟。
沈执琅锋芒毕露,引走了所有人对于见雾峰的注意,可这就是全貌了吗?
谢荐衣面不改色:“因几人先前并未察觉我的踪迹,我便以信燕引走了一名男修,将他远远地困在法阵中,
那界域女修为搭救他而离开片刻,我这才有机可乘,将剩余三人引入阵法。”
“你的意思是说,筑基修士可在三名金丹境以上的亡命徒手下,完好无损地引走他们?”
文敬澜注视她的眼瞳幽深,像是一片被阴云笼罩的寂海。
“他们探查了我的修为,也许心觉微不足道,才未分出几分注意来,反让我有机可乘。”
文敬澜与她遥遥对视,注意似乎并未放在她的言论上,听她说完这番话后,他便转移了话题。
“那女修死了。”谢荐衣微微瞪大双眼,文敬澜以一种谈论窗外风景的口气说道,“阿琅下手向来干净利落。”
“他明知自己中了奇毒,还在没有解毒的情况下杀了下毒之人。”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谢荐衣识海混沌片刻,千头万绪理不出此人真意。
不一会那股强烈的威压便撤走了,令人肩头一松。文敬澜笑了笑,
“不用紧张,你们师兄妹感情甚笃,既然那杀招直奔你而来,他这般也是救你心切。”
“此次抵御外敌,又将其一网打尽,你的应变占了头号功劳。想要什么奖赏,都可以尽情提。”
谢荐衣从宗主殿出来后径直去了灵芝堂询问师兄的伤势,又从其中兑了宗主答应予她的上好创药与龙葵丹,神清气爽地走出。
身后的医修眼瞅着被她洗劫一空的龙葵丹,神情十分肉痛。
她先御风去至师尊的小院,将龙葵丹放下,也是应他的要求,与他细说今日见宗主之事。
言谈间见师尊竟面有隐忧,她赶忙道:“他并未多问我什么,想来也没什么答错的余地。”
“若无要事,近来还是少去七仙集。”
师尊将一枚以灵果雕刻的储物丸流苏递给她,玲珑小巧,形似小型的蹴球,内中空。
谢荐衣简直爱不释手,立刻将其悬在腰间。
“戒骄戒躁,要对万物怀有悲悯之心,要沉心静气修行。”
是师尊提点了一万遍的话语,谢荐衣听在耳中,只觉得要起茧。
*
灵芝阁的几位医修由缪长老领着,日日背着药箱出入,谢荐衣总是拦着周辛询问,她竟也没有不耐。
几天后,师兄终于醒了。
消息被医修递出去,很快散布开,留听小榭里的拜帖日日都堆满案台。
谢荐衣在见雾峰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里如此热闹。
师兄为救她而伤这件事,令她十分心焦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