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依说:“赵溪音是我师父!”
徒弟给师父撑腰,不是应该的吗?
薛静彻底惊呆了,赵溪音,农家女,相府千金的师父!
这就是杨志维口中不入流的女儿?为什么和他的描述天差地别,和她的想象也天差地别?
赵溪音豪放地把银票拍在柜台上:“掌柜的,包起来。”
凉依的手按在银票上:“出门时外祖父叮嘱过的,师父的花销一律由相府来出。”
赵溪音摇摇头:“若是些衣裳吃食也就算了,这可是七百多两的珠宝,我才不会让李国相觉得我贪得无厌。”
凉依还是不同意:“那我用我的私房钱,先前向师父隐藏身份,是我不好,这个项链就当道歉。”
“那你这道歉礼物也太贵了些。”赵溪音笑道,“你的身份背景想不想说出来,本就是你的自由,无需道歉,我收的徒弟是凉御厨,不是凉小姐。”
说完,她把银票抽出来,交给掌柜。
项链到手,两个姑娘头挨着头,一起拿在手中细细观赏,光洁的珍珠表面几乎能映出人影,在手上抚摸时冰凉如玉、手感绝佳。
赵溪音爱不释手,这还是她给自己买的第一件首饰,十分满意,见凉依也喜欢得紧,她苦笑道:“我可没有银子再送你一条了,这样,咱俩轮着戴?”
“行,我想戴时找师父借!”凉依脸颊红扑扑的,指了指前面的成衣铺,“咱们再去瞧瞧衣裳。”
赵溪音点点头,笑说:“得好好挑两身衣裳,这回得让国相出些银子了。”-
薛静气鼓鼓地回到府中,杨志维不在,府中丫鬟说姑爷去郊外巡查钻井工事去了。
她受了杨志维女儿一肚子的气,结果这个男人还不在家,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根葱了。
“你去派人告诉姑爷一声,我不高兴了,让他赶紧回来。”她靠在椅子上,对家中仆人说道。
仆人立刻套了马,立刻往城外去了。
杨志维如今遂愿当上官,是得了工部侍郎的剂,如今是工部员外郎,时常在外视察工程,是个辛苦活。
这和他预想中的当官不一样,官场是个关系勾结之处,他出身不好,没有朋党,万事只能靠着老丈人,因此越发讨好薛家一家,有时候真的跟条狗似的。
见到家中仆人来找,他不得不在一众视察官员中,独独抽身出来,急急忙忙往府中赶。
入赘薛府这几年就是这么过的,薛静只要有一点心情不好,他就得立刻舔着、哄着。
下了马,他用袖子抹了把一脑门的汗,没有先进正厅,而是先去了厨房,叮嘱下人备好热水、花瓣,而后他亲自打了盆洗脚水,亲手端过去。
“听下人说,夫人逛了一下午首饰铺,定是累了,快来洗洗脚,我给你按摩。”杨志维已经知道薛静生气的来龙去脉,他也不知道,溪音怎么会有钱买那么贵的首饰,怎么会和国相家的小姐成了朋友,自从和赵氏和离,他就再也没理会过赵家的事。
薛静任凭杨志维拿着她的脚,放进盆中,水温有些高,她“哗”的抬起脚,怒道:“你想烫死我!”
杨志维被热水泼了满头满脸,也不敢吱声,抹了把脸,默默去加凉水。
府中的下人很会看局势,知道这位姑爷没地位,连个帮他打水的都没有。
杨志维拉着井绳打水时愣了神,突然想到从前还城南时,他外出回到家,赵氏殷切地端来洗脚水,小溪音嚷着要给爹爹阿娘洗脚。
这样的场景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他端着水盆回去:“这回水温正好,我试过了。”
薛静这才任由他洗:“你的手和我的脚,那能一样吗?你出身贫贱,手那么粗糙,还不如我脚后跟的皮肤细腻。”
杨志维默默不做声,他是贫农出身,娶了当时家境还不错的赵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赵氏家境再不错,嫁给他也和娘家出身没有关系了。
是他把赵氏坑害了,更对不起溪音。
洗完脚又开始按摩,按摩的手法也是他入赘薛家后学习的,从未给原先的妻子按过。
“脚上舒坦了,心里的气尽可消了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消气?”薛静厉声说,“杨志维,我家赏你一口饭吃,还让你做官,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你竟然还纵容从前的女儿欺负到我头上?”
杨志维懦声懦语:“溪音她没什么见识,不知道夫人的家事有多高,她才多大啊,你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赵溪音十八,薛静三十八,光是年龄足足比人大了二十岁。
薛静冷哼一声:“她可不像是没见识的人,你女儿不听话,惹了不该惹的人,定是你那前妻教导不善,也是,她一个寡……”
她又要脱口而出“寡妇”二字,想起赵溪音说的,又改成:“她一个农户妇人,能有什么学识和教养,自然教不出有教养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