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娴却轻笑道:“大人难道就不好奇,小女子为何要带着妹妹来投案自首么?”徐典问道:“为何?”
李月娴道:“大人有所不知,小女子姐妹二人曾辅佐二哥经营摄教。可那高丽官府与武林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对我等百般迫害。近些年来,我摄教日益衰败,人才凋零,就连哥哥也被官府捉拿,深陷牢狱之中。小女子更是凄惨,丈夫和一双儿女皆被仇家所害。”
“好!”徐典心头狂喜,脸上却并未表露分毫。
李月娴续道:“我姐妹二人逃到大赵后,本想在这里重振摄教。不曾想,小女子一时疏忽,竟被江湖捕头金饰正擒住。幸好在被押赴湖庭的路上,妭姝出手将我救下。”
徐典暗骂:“不好!你这妖女就该被押往湖庭,关进畜栏才是,怎可让你逃脱!”“之后,我姐妹二人遇到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自称乌有,以广大法力击败我二人。我姐妹二人求仙心切,欲拜他为师,得长生之法。乌有道长却要我们依他三件事,才肯收下我们。这第一件事,便是除去淳安县山匪,还百姓安宁。我二人完成之后,前去询问乌有道长第二件事,他命我二人来官府自首受惩,谁料妹妹中途变卦,不愿舍弃自由,小女子无奈之下,只好偷袭将她制服,带到大人这儿来,任大人处置。”
徐典心忖:“天幸有这么一位道长降伏了两个妖女,否则,天晓得她们会在我大赵境内掀起何等风浪!娆妖女之言不可全信,但她既已投案自首,我不妨顺水推舟,将她监押起来。”
便开口道:“郑姑娘既有心悔过,下官深感欣慰,自当成全姑娘求道向善之愿。只是,姝姑娘……”
李月娴浅笑道:“大人无需忧心。小女子已封了她十几处要穴。三日之内,她与寻常弱女子并无二致。大人若是仍有顾虑,大可给她加上更为严苛的枷锁。”
徐典略觉宽心,道:“既如此,下官便先给两位姑娘戴上枷,羁押于牢房之中,姑娘意下如何?”
李月娴轻摇秀首,莞尔一笑,道:“不好。”
徐典奇道:“姑娘既愿意自首,缘何不愿意被羁押?”
李月娴道:“大人,小女子曾听乌有道长说,淳安有一套专为会武女子所设的‘洗罪脱恶刑’,不论所犯罪孽如何深重,但凡能承受此套刑罚者,皆可重归清白之身。请大人先施刑惩治我们这两个妖女,再将我们打入大牢。”说这话时暗觉好笑,从前都是苦苦哀求他人放过自己,今日却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求惩。
徐典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姑娘既有悔过向善之心,下官又怎能动用刑罚,那岂不是要让姑娘心寒。”
李月娴伏地叩首,道:“大人,小女子恶行累累,人神共愤。如今小女子一心向道,若不先受惩处,心中愧疚难消。乌有道长若是知道小女子敷衍了事,定不会轻饶。请大人慈悲为怀,成全小女子,让小女子稍赎前罪。”
徐典听闻,捻须沉吟片刻,道:“郑姑娘,洗罪刑虽不致命,却会让姑娘于众人面前出丑,连贞洁亦难保全……”
李月娴道:“些许刑罚相较于小女子所犯罪孽,轻如鸿毛,若能借此洗净罪孽,小女子甘之如饴。还望大人莫要踌躇,速施刑罚。”
徐典心道:“不管娆妖女是否真心悔过,她既求我惩处,我若不应,必然触怒于她,惹出什么祸事就不好了。”念及此,道:“既如此,就依郑姑娘。姑娘在受惩之时,若稍有不适,可以即刻喊停。”
须臾,就有衙役手持绳索,走上前来,要捆绑李斋主。众人看时,正是捕班班头沙泽。怎生模样?但见: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身铜皮映祥光,八尺之躯气势扬,钢筋铁骨赛金刚。
面憨厚,心志强,雄胆在胸腔。
衙役沙泽威名扬,千斤坠下妖女慌,一佛出世二佛亡。
老树盘根法无双,好似罗汉镇魍魉。
这沙泽双臂有千斤之力,学成武艺多般,甚得徐典倚重。
本来以他武艺,再不济也能在军中担任教头,只是往昔他闯荡江湖之际,徐典为他赡养家小,他深感此恩,才被困在这百里小县,做些侦缉捕盗的活计。
他望着娆妖女,又惧又馋。
惧的是这娆妖女妖法无边,若侍奉稍有差池,自己便要去黄泉与祖宗团聚;馋的是这妖女身姿丰腴,火辣诱人,即便脸上蒙着白帛,单听声音便知是个勾魂尤物。
却见那跪地的娆妖女从怀中取出枚钥匙放在地上,又朝他鞠了一躬,几乎将饱满额头点到地上,甜声甜气道:“擦儿不它卡米大!”
他不明所以,赶忙躬身回礼:“郑姑娘所言何意?小人不明白。”娆妖女抿唇一笑,说道:“请多关照。”
关照?这妖女是想让老子别把她绑得太紧么?老子没把你衣衫尽除,已是对你格外开恩了!
沙泽虽有些畏惧娆妖女,但见娆妖女恭顺地跪在跟前,一股邪火从小腹窜起,竟真如对待犯人那般,生硬地擒住娆妖女一双藕臂,用力往后一扭,反剪在身后。
李月娴闷哼一声,便由着这衙役在自己身上折腾。
但见沙班头托住李月娴双肘,猛地往上一抬,李斋主被这突袭惊得身子晃了晃,反背在身后的小臂瞬间紧紧贴合,再无丝毫间隙。
沙泽走绳如飞,将毕生捆缚女犯的功力都倾注其中。
绳索于那柔弱无骨的雪白皓腕处环绕四匝,两只本来运笔如飞的皓腕被绳圈禁锢贴靠在一起,不安分地扭动了几下。
纤细修长的手指试着摸了摸绳结,宛如绽开的莲花一般,只是这般努力却也无法改变被拘束管制的可悲境况。
“剐不死的妖女休动!老实伏绑!”
捆得兴起的沙泽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手下的是何等凶神,竟敢出声呵斥,还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打在李月娴雪白柔嫩的掌心上,及至看到那柔腻薄粉的手掌触电般蜷缩成一团,沙泽这才后怕起来,冷汗刹那间浸湿了衣裳。
“呜!”李斋主修身养性的功夫终究还是极好的,遭受如此冒犯,也只是喉头发出了一声闷哼,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