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被这么一打岔,原本屏住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同龄人在「知道了些什么」以后,给出这样毫无芥蒂的反应。这种体验来得过于稀少,甚至他除了沉默之外,还没搜肠刮肚出什么合适的语言来回应。
不过傅同学似乎完全也没在乎他答不答,讲完自己的就从横栏上蹦了下来,稳得像单杠选手满分落地。她嗅到了自己握过横栏后手上的铁锈味,皱着眉头在电脑包上擦了擦手,然后与松田面对面:“至于之前拜托你的另一件事……你记得带网球拍了的吧!”
松田条件反射地从背后反手一抓,把网球袋捞到前面来,也跳下了横栏:“在这。”
松田记得傅同学向自己介绍业余网球赛时说过,她搜集比赛的信息是为了写那个《少年网球俱乐部连环杀人事件》。但在这次见面之前他才知道,原来她当时想以网球俱乐部为题,是因为她邻居家的小弟弟对网球很感兴趣。
“小豆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才国小二年级。他的母亲半年前生了重病,没办法工作了。本来他家承诺让他去学网球,现在也没有了那个条件。但是他说很想打一打看,就算摸摸网球拍都可以,所以我就只能拜托你了。”
他们刚刚所在的岔路口其实离和小豆约见的公园不远,傅同学走路带风,口中的话如同串成线的珠子般接踵而至,把之前在手机上和松田提到的事情又解释详细了些:“身边在打网球的人只有你了。心理负担不用太重,他说就是想打一打网球而已,一次就好。”
松田在先前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现在再听傅同学的补充,又毫不迟疑地应了声。
他太懂这样的心情了。「想要摸到网球,一次就好」,这样的心情他太熟悉了。
那个叫小豆的小学生很好找,他背着黄边的小书包靠在公园入口的一大丛圆柏边,怀里抱着一只秃了毛的狗。
松田迎面和小豆对上,小豆抬头看他,怀里的狗也抬头看他,小豆的眼睛圆溜溜的,狗的眼睛也圆溜溜的。
小朋友眼珠一挪,看到松田身边的人,抱着狗开心地站起来:“嘉苗姐姐!”
傅同学欲言又止,还是没止住:“好丑的狗啊。”
小豆托着小狗的腋弯,提起来给他们看:“在公园里捡到的,好可怜的小狗,嘉苗姐姐可以养它吗?”
傅同学摇头道:“不可以哦,姐姐的妈妈有哮喘会过敏的。”
小豆失落地收回了手。小狗嘤嘤叫了两声,在小朋友的怀里四处乱拱。
松田蹲了下去,与小豆同一个高度。小狗看不出品种,应该是个串串。因为太脏辨认不出原本是黄色还是白色,背上与腹部的毛都稀稀拉拉的,似乎有皮肤病,爪子在小朋友的身上一踩一个印。
小豆防备地躲过他伸过去的手,把小狗往身上兜了兜,小狗舔了舔他的肘弯。但小豆的目光触及松田背后斜着支出来的网球拍柄的时候,又眼睛一亮。
松田垂着眼收回被躲开的手,忽然看到小朋友忽然变卦,把团成一团的小狗递了过来。
“给你摸摸它,你可以教我打网球吗?”
小狗很配合地舔了舔松田的指尖,松田这下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手了。
“他就是来带你打网球的哦。”
松田还是摸了摸小狗的头,摸到一手泥,说道:“好啊。”
越前一开始被拉进一个叫「青学网球部正选保密群」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全国大赛期间用来作重要消息通知的群。屏幕亮了一瞬,他瞟到消息提示后就按掉了,觉得前辈们真是不嫌群聊多,有什么事情在大群里全员通知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但这个莫名其妙的新群甫一建立便吵得可怕,新消息蹿得比腹泻还快还多。手机嗡个没停,扔在一边不管的话,连卡鲁宾都替他急得喵喵叫。他臭着脸准备关机,结果屏幕一闪,新消息提示里他居然被@了几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