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背后替我们磨了刀呢?”不止越前一个人有所察觉,在不二前辈的这般疑问下,「青学网球部正选保密群」里出现了几条乾前辈转发进来的论坛贴文。
于是在读完群聊里一大串「激推赏金猎人同担据否」楼主的大作后,越前和青学的其他人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在他们为全国大赛厉兵秣马之时,这个正选队伍之外的新人,也从来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啊?”松田还沉浸在方才与越前的交锋中,没回过神来听明白越前问的是什么比赛。
越前眼神往外指了指:“那个擂台赛。”
“啊!”松田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搁了,没握着球拍的那只手在裤沿擦了两下都没进口袋,反而差点戳进裤筒里。
“应该……没有问题吧。”松田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自己在外面打那种不入流的比赛的,觉得有点点惭愧,想到网上还有哪些吹到天上踩到地下的贴子,就更加无地自容了起来。
“哦,”越前倒是完全没对他参加擂台赛做任何评价,球拍靠在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肩胛上的肌肉,“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记得跟我们说。”
虽然和越前说「大概没有问题」,但松田其实隐隐嗅知了一点山雨欲来的迹象。
全国大赛开幕的前一天,他拿下了擂台赛的第六场连胜。
在五个小时的车轮战结束之前,赛场上曾经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彼时的松田正处于两场攻擂赛之间的喘息中,天色阴翳,像是暴雨将至。地面积蓄的热度向上蒸腾,却又被厚棉被一样的团云堵住了,地上的人大口呼吸,始终觉得有些缺氧。
前来挑战的新面孔便是在那时上场的。
锅盖头,细长的眼睛,下巴一圈青青的胡茬,自称是从北海道慕名而来挑战的人,看起来有些成熟。
松田和他握手,被那双细长眼自上而下盯着,有一丝丝不舒服。
“五连胜的擂主,赏金猎人?那可得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了。”锅盖头张口说话时有尖尖的虎牙,声音滑腻腻的。松田松开了他的手,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盘踞在房梁上的三角头的蝰蛇盯上了。
这个挑战者很强。
松田开场就连失了几球。对方的来球仿佛早已盘算好了他的防守死角,皆是在他奔跑时关节转向的不可能之处。球明明离他很近,但松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从自己的膝下、肘外、脖颈旁飞旋而过,却提不起球拍来回击。
他想起了乾前辈曾经的分析:“网球是人体借助球拍来攻击或防守的运动,因此人体和球拍的具体数值——臂长、腿长、球拍的长度,还有它们的厚度与重量共同决定了击球人的物理运作。在这些部位搭配良好、合作得当的情况下,人体与球拍便能结合发挥出最大的作用。然而一旦不能协调而动,人的肢体就会变成击球的障碍。”
话音落地后的乾紧接着问:“松田,你感受过那样的时刻吗?你会想「如果球拍更短一点就能接到这一球了」、「我的小腿真碍事」、或者「如果我的头此刻不在这个位置,就能更加安心地接那一球了」吗?”
这些问题松田当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桃城搓着手臂打断了:“乾学长在说什么啊,听起来好血腥。”
但此刻的松田好像明白了乾的意思。
——就算关节灵活,人也可以通过调整自己摆出尽可能多的姿势,这些姿势始终是有限的。手肘不可能朝反方向弯折,网球拍的宽度也不足以穿过脖颈一侧的间隙接球。
这些就是锅盖头挑战者瞄准的死角。
松田久违地在擂台赛上感受到了被逼至绝境的感觉。已经是锅盖头的赛末点了,锅盖头冷冰冰地在对面舔了舔唇角,仿佛佳肴已经端上了桌,亟待享用美味的宴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