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谦也在桦地指示的地方再拐过一个弯,已经能听到前厅管弦乐团的演奏声了。前厅的大门豁开,属于晚宴的倒爪式水晶灯打出的炫目光亮透出来,像是神话故事中的终极,引着他向前纵身一跃,投入光辉之中。
忍足侑士的领奏恰好拉至最强劲猛烈的乐章,三个小跳弓后换把,接一长段流畅而铮然的双音,骤然用余光瞟到从门口猴子一样蹿进来的身姿和快到几不可辨的残影,差点拉废这一段。
56|死缠烂打者为王!
重新进入宴会厅后,忍足谦也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前厅有餐台、庞大的管弦乐演奏团还有场地中间的交谊舞池,驻足在这一块的人很多,他没有办法像在室外那样无所顾忌地狂奔了。
但他本来就没打算和这些哈巴狗们继续你追我赶下去。
“第三棒!我新认识的饭友在哪里!”忍足谦也摁紧了耳麦咆哮。
“有病吧谁是你饭友啊,好难听!”向日在频道里骂他,“我在前厅,你跑到跑不动的时候就交给我。”
“嘿嘿,那鞋友?”忍足谦也斜睨了后面的追兵一眼,左脚一点冲向右方,又用右脚借力弹向左前方,厅内熙攘驻足的人群被他当成了障碍跑的柱子,就连端着餐盘与酒水的侍应都只觉得身侧刮走了一卷轻飘飘的风。
忍足谦也一直在留意身后的人。他很在意之前在回廊里追逐时只有六个人跟上了自己,根据海堂观测的情报,应该还有四个人才对。如果连贴片丢失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没有现身来追,那他们是被什么更重要的事绊住了脚呢?他们会留后手吗?
而此时此刻,在他回到了宴会厅后。虽然身后的人被在场的宾客们冲散了些,但他再数,就发现这些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自己的人,已经不止六个了。
“他们之前果然还留在宴会厅里吧……有些东西要一网打尽才比较省事呐。”
忍足谦也环顾四周,啧啧叹了两口气,双手搓了搓裤子,形势不是太妙。剩下的四个人是从楼上下来的,应该是一开始留在了昏迷的大久保身边照料。令人头疼的是,他们来的方向与身后的追兵正好合成了前后夹攻之势。
忍足谦也瞄准了右侧的一个送餐推车开出来的缝隙,原地小碎步跳了跳,转头就往右冲。前后追他的人仿佛两股水合流,呈扇形往他的方向包抄——右侧是一面墙,由于前厅的一二层挑空合并成了宏伟的大厅,这面墙拔地而起,浑然延伸到第三层的室内观景平台为止。任他跑得再快,也只会成为死胡同里的困兽。
“俺不想跑啦。”那堵墙很快就到了眼皮跟前。少年喘着气,这段漫长的障碍跑已经掏空了他所有的体力。面对着三面密不透风围过来的西装革履的大人们,他忽然就像放弃了这场比赛似的,停下脚步转过身,举起了双手。
他两手空空,无辜得就像被银行抢劫犯拿枪指着的普通柜员。
“不在我手上啦。”
忍足谦也往旁边挪了挪步子,露出身后蹲着的小个子妹妹头男生。后者低着头,塑料小袋子在他的手中反出一缕光泽。
“你们逃不掉的!”大人听了这话只觉得幼稚,他们已经把这两个少年堵在了墙边,就算跑得再快又能如何,“除非上天遁地,否则你们就是自投罗网。不如直接把东西还给我们……”
“上天遁地?”那个蹲在地上的妹妹头的肩膀忽然抖了起来,“那太不巧了。”
他抬起了眼,先是慢条斯理地站直了,紧接着当着这些追兵的面膝盖向下弯折,重心朝下靠后,肩背稍屈。仿佛一段精密的弹簧被向内压紧,核心都收缩到了一处。
他好像在蓄力,但鸠山一行人看不明白这个少年在蓄力做什么,这就像秋虫在做着抗拒凛冬的挣扎罢了,不然他还能跳出这个包围圈不成……
“月面翻身!”
鸠山只感觉眼前一花,仿佛有扳机叩响,子弹出膛,那个妹妹头的少年忽然轻盈而敏捷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空气在迅速朝他身下闪去,他就像乘着风,只是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几乎手可摘月的高度。
“喔!”其他宾客也注意到了此处杂技般的憾人场景,惊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