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亲自看见他咽气的样子,那么一张狐媚的脸,合该配最痛苦的死法才是。”
“。。。一个贱奴,竟还妄想分得陛下恩宠。”
许多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雨夜,刚刚失去父君的谢瑶卿抱着尚且残留父君体温的单衣,蜷缩在气宇轩昂的殿宇下,听见那些平日里知书达理的贵人们面目可憎的嬉笑着,将自己父君当作取乐的笑谈。
仿佛那个因为痛苦而没了人形,凄惨死去的男子不是个人,只是寻常的阿猫阿狗一样。
不。。。
谢瑶卿缓缓的摇了摇头,恐怕那些贵人们的猫狗死了,也能比父君多几分体面。
那些人可憎的面目在闪烁的霹雳惊雷中与奉国公那张丑陋的嘴脸混在一起,逐渐在谢瑶卿面前扭曲成一个黑暗的漩涡,谢瑶卿气息急促,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在她身后躲了许久的向晚惶急的拉住她的衣袖,不安的呼唤她:“陛下!陛下!”
情急之下,熟于此事的宋寒衣抄起桌上的凉茶,泼在谢瑶卿脸上。
谢瑶卿缓缓眨了眨眼,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渍,甩开向晚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抖如筛糠的奉国公,她轻声问宋寒衣:“那些管事刁奴,可是要判凌迟?”
宋寒衣沉声回答:“正是,不消两日便要行刑。”
在听见凌迟二字时奉国公的肩膀猛的一缩,畏惧的看着谢瑶卿,谢瑶卿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道:“丹书铁卷不保谋逆之人,奉国公,以你犯下的罪行,本应今日和那些刁奴一起被凌迟的,可朕想,你们奉国公一脉毕竟是百年的传承,总要给你留个体面,朕想。。。。。。”
奉国公只以为有了转机,欣喜若狂的抬起头来。
她心想,只要一时不死,奉国公府姻亲旧故遍布天下,难道还愁没有救自己的人吗。
谢瑶卿没有将话说完,她深吸一口气,从宋寒衣腰侧抽出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到奉国公身前,用血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忽然勾唇露出一个鬼魅一样的笑容,像是在和那滩涕泪横流的烂泥商量一般:“不如朕亲手了结了你,可好?”
第7章
向晚脸色惨白,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不要因为殿中地狱一样的场景吐出来。
他的肺腑内一阵翻江倒海,他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可浓稠到几乎要有实体的血腥气却紧紧的缠绕着他,他瑟缩着,竭尽全力的往后殿逃去。
谢瑶卿却拎住他的衣领,声音冰冷道:“向晚,转过来。”
向晚吓的一顿,窒息的愣在原地,谢瑶卿压低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向晚,转过来。”
向晚想,她好像有点累了。
捏着自己衣领的手紧了紧,向晚只得诚惶诚恐的转过身去,迎面撞上谢瑶卿那张浸泡在血液中的脸颊。
谢瑶卿单手持刀,淋漓的血液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汪湖泊,向晚嗅着她身上的气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将头偏到一边,小声干呕了起来。
向晚睁着眼睛,恐惧的看着谢瑶卿,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停的眼睫上已经挂上了一层冰霜一样的泪珠,向晚语无论错的解释道:“陛,陛下,我,奴不是,不是故意的。”
谢瑶卿轻轻将长刀扔到一边,一边用潮湿粘腻的手抚摸上向晚的眼睛,谢瑶卿低声沉吟:“向晚,看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