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冷电也似的眸子,正自灼灼有光地瞅着这个哆嗦的老人。
也为这两句话,使黄淞平把欲击而出的双掌,又收回来了……
这一个怪侠,一生之中,做任何事情,就从来没有犹豫过,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
可是这一霎那,他竟会感到对这老人,不忍下手了。
他望着这黄发的老人,见他正自四下地张望着,虽有一双瞳子,却无异盲目一般。
青魄剪吕世遗说了半天话,不再听到龙匀甫的回音,不由又开始心寒了。
他伸了一下脖子,哑着嗓子道:“匀甫……匀甫……”
黄淞平一声不哼。
果然吕世遗马上脸色又大变了,黄淞平见他翻了一下凸出的眸子,声音加大了:“匀甫……老天!你怎么不答应我呀!唉唷!可坑死我了……”
“匀甫!匀甫!……”
黄淞平眨了一下阵子,心想:“唉!这老家伙心里还是惦念着那龙匀甫,对于我只是一份可怜的心而已。”
吕世遗叫了半天,没有人回答,他胆虚地又坐下了,流着老泪,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是怎么啦?……刚才不是还给我说话么?怎么这一会儿……老天,他可死不得呀……”
他说着,用手在唇边作了一个喇叭口的形状,提起了丹田之气,大吼道:“匀甫!匀甫!”
黄淞平胸有成竹地冷冷一笑,他伪装着龙匀甫的嗓音道:“镖头,我在这!”
青魄剪吕世遗先是一喜,后又一怔,他奇怪的是怎么龙匀甫对自己会改了称呼,呼自己为“镖头”了!
可是那声音一点不错,确是爱婿龙匀甫的口音,黄淞平学得惟妙维肖……
吕世遗挤了一下两道浓眉,咳了一声道:“咳……咳……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黄淞平死了没有?”
黄淞平唉了一声道:“准死了……你老放心吧!”
吕世遗却相反叹了一口气道:“唉,我不是不放心啊!”
黄淞平冷冷地道:“你老人家难道不希望他死?”
吕世遗咂了一下嘴,双手连搓,道:“不是的……不是的……贤婿,话可不是这么说,唉……你……你怎么不过来呀?”
黄淞平黯然道:“我的鞋掉了!我在找鞋!”
吕世遗点了点头道:“我说呢,找着没有呢?”
黄淞平忽然流下两滴泪来——这是奇迹!
他不由黯然想道:“我的心是太狠了!我不该把龙匀甫打下涧底去!”可是他又自解道:“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他用剑砍我?我只是用龙旗把他宝剑卷飞了,他自己就掉下去了,这又怎么能够怪我呢?”
这样想着,他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足下一点,如一阵风也似,已到了吕世遗身后,吕世遗不由吓得一阵哆嗦道:“谁?谁?”
黄淞平用手往他两肩上一搭道:“不要怕,是我!”
吕世遗网着嘴,心想:“这小于下手可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