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识宁沁雪起,沈世政便觉她遇事向来坦然面对,从无惧意,可此时,他看着面前满目迷惘的宁沁雪,脚下步子顿时一顿。
劝慰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心口突然生出些丝丝缕缕的痛意,攀爬至全身。
开口却只说了四个字,“还有我在。”
听到这话宁沁雪忽然潸然泪下,那些憋压在心中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
她哑着嗓子问出了那个怎么也无法避开的问题,“我母亲他们……”
沈世政垂下眼,罕见地露出几分不忍,“侯夫人已经……”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可宁沁雪却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心口顿时疼得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声音接近于哑,“我知晓了。”
“但是我的人找到了在密道中藏着的宁泽远。”沈世政压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宁沁雪灰败的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光,抬眼看向他,“他现在在何处?”
“我让人将他安置在前厅了,你现在可要去瞧瞧?”
沈世政上前扶住宁沁雪,带着她朝宁泽远所在的房间走去,想要出声安慰,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话。
毕竟这种事落到谁身上,别人都不可能感同身受,说再多的话也都是徒劳无功。
宁泽远窝在软榻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眸色惊恐的看着守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卫,脸上尽是泪痕。
看到昔日里活蹦乱跳的宁泽远变成这个模样,宁沁雪只觉心口闷痛万分,快步上前将他搂进怀里。
“泽远不怕,姑姑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泽远睁着惊惧的眸子抬眼看去,看到宁沁雪后眼泪顿时喷涌而出。
压抑了许久的恐慌和害怕尽数宣泄了出来,他抱着宁沁雪不撒手,“姑姑,母亲和祖母她们……”
想起他躲在水缸里看到的画面,宁泽远顿时浑身颤抖,不住的打着哆嗦,“泽远好害怕。”
“没事了泽远,姑姑在。”宁沁雪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出声,可开口却是哭腔。
她自己都不敢面对此事,更何况宁泽远一个五岁稚子,不敢想象他看到自己亲人被杀的画面该是何等心情。
或许是在宁沁雪身边,宁泽远安心了许多,终于闭上眼睡了过去,却始终抱着宁沁雪不肯松手。
宁沁雪索性就将他抱了起来,压住心口的痛意看向沈世政,“可知晓此事是何人所为?”
沈世政抿了抿唇,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恐怕是安国密探为了报复,这才对侯府众人下手。”
他接到消息赶过来时,侯府上下已经没有了活口,府中鲜血满地,只有在密道中藏身的宁泽远还活着。
当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沈世政不愿去深想,将那幅画面赶出脑海之中看向宁沁雪,“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没了踪迹,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搜查了,若有异常之人定会带回来。”
宁沁雪眼中盈满了泪水,睫毛微颤,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都怪我,是我疏忽了,没能护住她们。”
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懊恼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她分明知晓安国密探藏匿在京城之中,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侯府下手。
倘若她能早些发现,是不是母亲她们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