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湛雪最近沉迷练剑,写字都变得应付了事。在山上千方百计偷懒,找着机会就在屋子里比划两下,被傅清微抓到就蹿到椅子上假装用功,头也不敢抬。
下了山还不彻底释放天性?
傅清微是不可能让她得逞的,出门在外也得好好读书,不过姬湛雪的不爱学习着实令她头疼。
她不是学不会,她就是不喜欢。
人很难勉强自己对不喜欢的事感兴趣。
出门在外的夜晚,傅清微打着玄女娘娘座下弟子的名号歇在村民家,点了蜡烛在桌前铺开宣纸,姬湛雪提着毛笔在画毛毛虫。
傅清微坐在她旁边,勾兑朱砂画符。
笔走龙蛇,黄纸上不断有浅淡金光浮现。
姬湛雪的注意力轻易地被吸引过来,目不转睛地看。
傅清微画的是驱邪符,对应神灵名讳,请求祂镇邪扶正,总而言之是文字最多的一类符。
傅清微平时很少画,既麻烦又不实用,遇到邪了她一剑上去比贴符念咒快得多。
但是为了教育孩子用功读书,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因材施教。
傅清微一本正经:“想不想学?”
姬湛雪小鸡啄米点头。
傅清微将刚画好的符箓推过去,朱砂毛笔都给她,说:“你来学画这张符。”
姬湛雪连忙接过黄纸,小心地拎起朱砂笔,下笔却愣住。
傅清微忍住笑意,耐心地等了会儿,听见身边的小孩呆呆地问道:“姐姐,这些是什么字啊?”
傅清微转过来面向她,在宣纸上把符文拆解了,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
“这是敕。”
“什么是敕?”
“敕就是令,是命令的意思。一般用在末尾,让神仙快快显灵。”
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盈满室内。
傅清微把姬湛雪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字,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映在窗户上,几乎融为了一体。
也有紧张危险的时候。
锦城近郊的妖魔都被修者除完了,想挣钱必须走得远一些,二人往东,一路扬名,直到遇到一条五百年的蛇妖,刚刚褪完一层皮,正是功力大增的时候。
傅清微将蛇蜕捡了,能当药材卖钱。她们是无意进了一个山洞才闻到里面的妖气,傅清微装好蛇蜕让姬湛雪拿着躲好,自己迎面和洞口闯入的腥风撞上。
一个照面,傅清微便被蟒蛇粗壮的尾巴抽飞,剑刃划在地面带出一连串的火星,支撑住身形。
姬湛雪很乖,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她的拖累,躲在山洞的石头缝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尽量屏住。
那条灰纹巨蟒直立起来有一人多高,尾巴一圈一圈地盘绕。
傅清微喉咙发痒,眼眶也隐隐发烫,比第一次面临蜘蛛精还恐慌和恶心,因为她怕蛇。
那种滑腻的、冰冷的触感,光凭想象她都心底骤冷,仿佛有蚂蚁在身上爬,后背都是冷汗。
蛇妖碧绿的两盏眼睛冷冷地注视她。
傅清微持剑向下,双手举起:“无意擅入贵宝地,我们可以和平解决吗?”
巨蟒的回应是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吞了过来。
傅清微上次被吞还是饕餮,她当下也不客气地提剑反击,白光掠向蟒蛇的口腔,蛇妖灵敏当即调转身形,用自己坚硬的鳞片迎上去。
叮的一声。
剑气撞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傅清微一击撤离,助跑踩上蟒蛇的身子,打算从它的头顶捅穿,脚下却犹如踩在起伏不已的海面,每一块肌肉都在收缩,傅清微只好滑了下来,就地迅速往旁边一滚。
地面被蛇尾重重一抽,留下一道裂痕,土石飞溅。
头顶传来隐隐的雷声,但是隔了一座山,天雷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