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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初露,适合登临会稽楼。
韦延清果然如约带她来了一个好地方。位于江水之北的蛮荒原野,大泽渊深,会稽楼并不临水临岸,而是建在荒芜之上,周遭秋草燎原,天地黄白一片,没有边际。
放眼望去,尽是些枯木乌鸦,然而登高远眺,风味清爽自然,胸中畅意不可细述。陈绾月向远看了些时,侧头看向身边同样负手在看的男人侧颜。他观得认真,仿佛没有觉察到有视线看来。
两人站了一会,韦延清抽身回房,恐她怕冷,又将槅扇拉上。会稽楼侍从呈上可口饭菜,陈绾月趁机好奇问了几句,知这里是荒野之度,平常很少有人来,会稽楼也不宴客接待,伫立在此不过是有几个人看守,主人早已去了远方。
白日还好,若是晚上,空旷寒凉不说,还有狼叫虎嚎,极是恐怖。
一般来说,看守的那几个人也不常在这住,只按时来打扫而已。今时他们来,特意开了会稽楼迎接来客,碍于身份,看守的都赶了回来以作侍奉,待人走后,还要把楼锁了再走。
这里虽说是异地,但其实只有客人一群,没有主人家做东,正如荒野空旷,天地之中只能感受自己。远走的主人家是何潇洒风度,可见一斑。
茶香清润,雾气透光。
陈绾月呷了一口,新奇道:“这是花茶吗?”
却不尝不出到底是哪种花制成。
韦延清也尝了,因提前听闻,解释说道:“应该是十三种花酿的清酒,品之无味,暗度浅藏,容易致醉,不过少饮无妨。你喝上两盏就好,再多想是会醉意上来。”
他淡声说完,没料及“以身作则”的榜样一条,本就是爱饮之人,当下一边赏景,胸臆豪畅,一边不觉慢酌了半量玉壶。
等回过神来,去看对面,却不见人在眼中,而是失踪。
韦延清脑门青筋直跳,着实吓了一跳,这里不比别处,是需要时时看护着的,忙四下一瞧,觉出屏风后似有动静,起身走过去,不到便皱眉训斥:“怎么跟本王保证的?又乱跑。”
倒是说一声。
他才转进去,胸正中着了一记,低眸看去,一根葱白的手指点住那里。因无别事,也不用外出,小姑娘兴奋了一夜,大早上便起来把那些平日穿不及的喜爱衣服带上,妆也施了,此刻波光粼粼的水袖宽大曳地,是一件单薄外衫,裙摆折在内间地上,粉艳可爱。
即使如此,也不显累赘,反而衬得女人越发纤长窈窕。
里面只穿了一条更深颜色的束胸裙,锁骨大片裸露在外,白净无比,故愈发突显了女郎脸上的酡红妖娆。韦延清俊脸黑如炭。
“不冷吗?”怎么还特意换衣服了。
陈绾月眼眸一笑,手不曾离开,仍旧抵着他道:“我热,所以换了它。”说着,她怔怔看了他几个呼吸,顺嘴问道,“夫君,你觉得宝儿穿这个好不好看?”
醉了之后,她还真是傻的天真可爱。
韦延清瞥过去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倒不是衣服好不好看。
而是人好看。
他耐着性子去扯开那只手,握紧要挟道:“去把衣服换了。”
这里太冷,容易着凉。
陈绾月倔强道:“可是很热,穿这个也热。”
醉成这样能不热吗。
韦延清心上一紧,当即没反应过来,把人儿拉进怀里,伸手上去就是一掌拍去,锋眉紧蹙地低声呵斥:“胡说什么?”
就这两片子布料,还说穿这个热。
她哼了一声,抱紧男人的腰身,仿佛又寻到了什么宝藏。韦延清方才听罢,莫名胸中一团火,抬起她的脸来,郑重其事道:“以后这件衣服,只许在本王面前穿,听见了?”
陈绾月不答,水光弥漫的眼里,映照着男人英俊威武的面庞,神情严肃,依旧不解风情。她借着醉意,大胆吐槽了一句:“夫君还是这般专横,又爱教训人,又不让人穿衣服。”
韦延清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沉脸重申道:“有种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什么叫他不让人穿衣服!
陈绾月却懒得给个回应,抬起右手,伸去他脸前,似是忍耐已久,软声道:“就是这样的。夫君瞧瞧,你弄的印子还没消呢。”
她说的和上一句八竿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