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手撑地,从地上慢悠悠地站起来,无视男女主,这才发现同样被淋了一身水的倒霉蛋,有两个。
那人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身前是被水打湿的画卷,墨水洇透纸张弥漫拓展,已经不成样子了。
不知为何,那身影如此寂寥,像是痛失挚爱,心如死灰不可燃,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姜月拎着没派上用场的油纸伞,用顶端戳了戳那人的背,“你还好吗?”
那人颤着身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冷的字眼。
“谁,干,的?”
这话不像是在问姜月,倒像是狂风骤雨来临前的提醒。
姜月这人,最为记仇。
她随手把油纸伞扔到一旁,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几步,蹲下了身,佯装要扶那人。
“公子,你快起来,莫要着凉了,这裴公子实在太过分,马上就入秋了,怎么能泼凉水呢。”
天字部姓裴的小霸王就一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便锁定目标。
他一声不吭,晃晃悠悠站起身,眼神阴鸷,脸色铁青地咬牙切齿道:“裴,然。”
话音未落,他好似离弦之箭般气势汹汹地冲进文昌堂。
这等好戏姜月怎么敢错过,她一手揽起地上湿透变软的画卷,追上去明知故问道:“公子,公子,你的画,你的画不要了吗?”
男人对她的画充耳不闻,眼神犀利地扫过里堂,最终锁定在悠闲自得的裴然身上。
可怜那裴然还未回神,就被拽着衣领拖起来,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拳。
那画面,啧啧啧。
姜月摇头感慨。
惨不忍睹啊。
到最后,还是外面的顾云廷进来阻止,裴然这才没被打死。
南章书院由皇家创办,掌院便是八王爷顾云廷,负责书院重大事项的决策。
他出了名的冷面阎王,不近人情,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就连为画发狂的沈梦书,也得收敛脾气循规蹈矩地问好。
就在顾云廷忙着训斥裴然和沈梦书时,跟在他身后的白灵儿终于看见浑身湿透,裙摆还在淅淅沥沥滴水的姜月。
视线相撞,不等她开口关心,姜月立即佯装虚弱地咳嗽两声,轻掩着唇,面露难色道:“二小姐,我这身子骨实在不争气,怕是无法陪同你听学。”
白灵儿善解人意,并不强难:“无妨,你去把阿时唤来,让她陪我便好。”
姜月双眼蒙上水雾,感动不已,“多谢二小姐。”
把沈梦书的画和白灵儿的书囊放下,姜月转身就走。
湿哒哒的衣裙黏在肌肤上,不舒服不说,冷意渗入骨髓,她冻得嘴唇发紫,脸色惨白,若是不及时更换衣物,她恐怕真就得了风寒。
阿时和白灵儿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早已超脱普通主仆,听闻白灵儿险些被人泼了冷水,立即焦急万分地出了门。
她和白灵儿一走,这空荡荡的庭院就剩下姜月杨小七两人。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话糙理不糙。
姜月舒舒服服泡完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就大大咧咧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前制作新的绒花发簪。
这地方偏僻,白灵儿一走,谁也不会闲着没事过来晃悠。
更不必担心被人撞破。
想到这,姜月不禁考虑起自己要不要装个病直接苟到大结局。
远离男女主,就是远离一切纷争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