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堂。
裴然半躺在太师椅上,两腿交叠慵懒地搭着前面的书案,他眯着眼,手中纸扇合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膝盖。
长相秀丽的奴婢蹲坐身侧,正慢斯条理地为他剥葡萄,他仿若身处温柔乡,好不逍遥自在。
昌平抬脚踢了踢他的鞋,“那白灵儿当众让我们出丑,你倒有心思在这里享乐。”
裴然睁眼,不耐烦道:“死昌平,别碰我的鞋。”
他们二人水火不容多年,追根溯源,就是当年裴然陪父亲去襄阳侯家做客,被顽劣不堪的昌平群主抢了鞋,大庭广众之下哭成了泪人。
这一直是裴然心中的刺,每每夜寐,都能被噩梦惊醒,所以平日里看待自己的鞋就如同第二张脸似的宝贵,脏不得半点。
昌平郡主冷哼一声,这对纨绔倒是对彼此熟悉的很,他没有反驳,恐怕已经想到了整治那白灵儿的方法。
就在这时,从外面摸爬滚打闯进一人,直直撞在裴然脚边。
“公子,不!不好了!我们赶紧逃吧!”
裴然微微起身,诧异道:“一个区区白灵儿,你怎么怕成这样。”
正说着,已经有人大步流星地迈进了屋子里。
男人身着天蓝山河飞鹤纹锦袍,玉冠束发,腰间配有青云玉佩。
只是不知为何,他发丝被水沾湿,衣袍上也是水痕点点。
此人正是那对书画如痴如狂的画疯子,当朝宰相之子——沈梦书。
他走路带风,神情阴冷,不多时就到了裴然跟前。
裴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拳砸在鼻梁骨。
场景当即混乱一片,拉架的拉架,喊人的喊人。
姜月跟着白灵儿入了里堂,就看见如此鸡飞狗跳的一幕。
别看沈梦书爱画,平日里也是个端庄君子,可此刻动起手来,拳拳到肉,不留余地,每一下都是下了狠劲。
裴然被摁在地上打,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脑袋。
一旁的昌平表面受惊地躲远了些,但唇角难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同样看好戏的还有姜月,她恨不得在沈梦书背后摇旗呐喊为他助威,最好让他把裴然那狗东西揍得几天下不来床。
原因无它,因为被泼水的人是她和沈梦书。
这事说来话长。
她以为拿了伞,就算不能改变英雄救美的剧情,也能保护自己不受牵连。
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即将迈入文昌堂的门槛时,骤然一盆凉水从天而降在二楼哗啦啦地泼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姜月正欲打开油纸伞躲过祸端,没成想眼前黑影一闪,“咚”的一声她被人撞到在地,手一滑,恰恰好错过打伞挡水的机会。
“哗啦”一声。
瘫坐在地的她被狠狠地浇了一盆凉水。
透心凉,心飞扬。
姜月心如死灰地抹了一把脸,十米外,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顾云廷抱着白灵儿旋转落地,四目相对,眉眼传情,周围全是粉红泡泡,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二人。
顾云廷面瘫脸,冷声问:“姑娘,你没事吧?”
姜月:她看起来是有事的样子吗?
白灵儿娇羞垂头,轻声道:“我没事,多谢公子搭救。”
姜月:总共见了两次面,你娇羞个什么劲啊?
但转念一想,这狗屎剧情是自己写的,又是两眼一黑,都是自己造的孽,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