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这些文字之人,仿佛对世间充满好奇,亦能洞察万物,与之同悲同喜。这般妙人,她本来很有兴趣结识为友,若不是卫贼该多好。
偏偏是卫贼。
他又讨厌,又危险,她完全不想靠近!顾雁撇撇嘴。再翻,是一篇《临江杂感》。
「提兵赴江州……」
她猛地把文稿甩回匣子,兴致荡然无存。要死,还临江杂感,无非是野心和得意!
不看了!
草草翻完剩下的手稿,她还是没找到线索,便赶紧把木匣回归原位。看天色,窗外红霞迟暮,卫贼要回府了。
顾雁连忙收拾水盆抹布,准备笔墨。一顿忙活完,她退出书阁,外面的宿卫和侍从已经换值。她匆匆朝他们点头,端盆回到寝舍。
直到入夜,卫贼都没回西园。顾雁趴在榻枕上,揉着泛酸的腰,歪着头思量。
怪不得,他分明不信任她,还允她出入书阁。那里根本没藏机密。
当年娘亲和兄长究竟被如何安置,应有人报给卫贼。就看当时奏报是否存留。这两日她也了解到,王府前院各殿才是颖王会晤官员丶处理朝政之地。看来,政务文书应该都存放在那边。
但她每日都被宿卫盯着,只能在西园书阁和仆役寝舍之间来回,根本进不了前院。
顾雁吁了口气。
晚上偷偷翻墙?
前院后宅之间的院墙那么高,她又不会飞。
要不趁卫贼在前院时,藉口去找他,摸一摸那边的门道?
去找他……
倚在他胸前的触感浮至眼前。他的心跳,他的话语和气息犹在耳旁。顾雁的脸骤然一烫。她埋下头,将枕头抱得更紧了些……
阿雁,没什么的,他只是一把刀。
——
深夜,王府前院范华殿。
卫柏负手而立,看着墙上舆图,面色凝重。
秋干物躁,梁城以北的昌安县发了山火灾情,地方寻求救济。他召集官员商议到现在,他们才刚散去。严义匆匆进门,递来一张小纸条。
卫柏展开一览,忽然挑眉。
「经小婢按揉,其腰伤好转。今日洒扫书阁,整理殿下手稿,翻看入神,时被逗笑。」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将看完的纸条收入袖中,抬眸继续凝视舆图。
——
第二日是先王忌日,卫贼和先王诸妾会去先王陵,许多仆从也跟去了。顾雁没被管事指派跟随,便留在房里准备新戏文,毕竟这才是她的正事。
下午,空旷一日的仆役寝舍又热闹起来,她便知颖王回府了。然而到傍晚,颖王都没回西园。她向其他人打听,才知颖王每每处理政务一晚,就直接住在前院寝殿,平常休憩时才回西园。有时颖王忙起来,半月不来西园也是常事。
顾雁咬住唇暗自思量,不能这般干等,万一颖王派人去江州调查她,不知何时就会露馅,此地终究不宜久留,得尽快查探。几番思量后,她干脆拿起写好的戏文,往前院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