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忍住哽咽继续道:「之前颖王府的人上门,我还当他们是骗子。直到他们说,当年那位容娘子进了颖王府,将我们的遭遇告诉了颖王,我这才敢相信。」
「快别这样说。」顾雁听得百感交集,「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殿下会这般处置。」
「我就知道,娘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惟愿娘子,日后福寿绵长。」妇人再次施礼。
顾雁感怀不已:「也希望你们今后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他们站在几个营帐之间的空地絮语。殊不知,侧边远处一个营帐旁站着两人,把此景全数看在眼里。
程二公子咬牙恼道:「竟然是她!」
「怎么?二兄也认识她?」程娘子撩开幕离薄纱看着。她收回目光,瞥向旁边的兄长。
程二公子气不打一处来,将《西园集》的事愤愤说了一遍。
「只有她誊抄的那卷出了问题,害我当众出了大丑。她非说是别人陷害她,我看未必!我费心费力耗了多少工夫,却没落到任何好处,倒成了她的跳板,让她得了殿下的青眼!凭什么!」
程蕴淡然道:「阿兄怨天怨地,唯独不怨自己技不如人。」
程二公子哽住。
他长叹一口气,表示认栽:「我是技不如人!但你看现在,殿下出行让她时刻相伴,可把你放在眼里?连状告兄长的刁民,也跟她如此亲密!太奇怪了!怎就这么巧,她只给咱们兄妹处处使绊?三妹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派她来,针对咱们程氏?」
程蕴微微蹙眉:「阿兄这么嫉妒她吗?」
程二公子再次哽住。
很快,他呵呵一笑:「我嫉妒她?笑话!阿兄是在为三妹你着想。你日后若成了颖王妃,留她在有什么好处?」
「看来在你们眼里,妹妹便没有当王妃以外的第二种未来,」程蕴面色恢复了淡然,「有她在,我若嫁入王府,只享权力,还不用伺候夫君,岂非更好?」
程二公子再再再次哽住。
他深吸一口气:「阿兄说不过你,不说了。」
「不过阿兄有一点没错,她确实令人生疑。」程蕴眯眼看向远处人影,「听说她是江州人,她刚出现在殿下身边,江州鄢郎便北上来了梁城,殿下便遭了刺杀。要知道,他家那位鄢先生,可是江州第一谋士。就这么巧?」
程二公子猛然一捶掌心:「就是!还是你阿兄我聪明!我得赶紧把此事告诉阿翁!早日除掉这祸害!」他左右一看,分辨出方向,转身大步走远。
程蕴站在原地,继续看向远处身影。
——
顾雁目送夫妇俩跟神鴞营宿卫走远。四周安静下来,她总觉自己像被什么注视着。但她转头四顾,却只见周围遍布营帐,空无一人。
「奇怪。」顾雁嘟囔着,继续走向最远处的鄢家营帐。
鄢和早就看到她过来了,只是中途有人拦住她说话,他才等在原地。这会见她说完了,忙疾步迎上前去。
「容娘!」他仔细打量着她,「昨日卫贼可有为难你?」
顾雁摇头:「没有。」
话虽如此,脑海中却浮出自己坐在卫柏怀中,被他咬住耳垂的画面……心腔又是一颤,她连忙甩头将那画面丢开,低声道:「少公子,改日到梁城,你若想联系我,就去南市百戏馆找张娘子,请她帮忙递信给我。她姓张名月,有远亲在王府里当侍婢,与我相熟。」
「好。」鄢和忙道。
这时,远处有一名颖王府老侍从匆匆走来,他连忙止住话头,示意顾雁回头。
鹤发老者笑吟吟地走上前,朝鄢和拱手一礼:「殿下吩咐,让奴前来邀请鄢郎君,参加筵席。」
顾雁诧异地与鄢和对视一眼,又问老者:「那不是百官筵席么?为何要请鄢郎君?」
「殿下说,鄢郎远来是客,不可怠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鄢和只得应承:「多谢殿下。待鄢某与容娘子叙完话,稍候便去。」
「哦对,容娘子,」老侍从转身对她道,「殿下让你马上过去,有急事寻你,不可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