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的……”她恍然低语,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心里头愧疚非常,“我不该的……”
她下意识觉着,自己不该和他人相拥入眠,分明心里装的是楼大人,她怎能……怎能和别处男子依偎着入睡。
恶罪感莫名涌上心头。
可她再一想,大婚已过,圆房已成,本就是定局,和夫君只是相安共处,皆在情理之中。
只需在府中恪守本分,相敬如宾便好,恍惚间混沌而想,她又释然许多。
这怀抱甚是温暖,如寒夜下潺潺湲湲的温流,而这孤寂似曾相识,是她一直也有的落寞,她顿感安宁,任思绪流淌。
这想法无关乎情爱。
她只是累了,加之身子受了凉,头脑昏沉得厉害,便觉有夫君关心总是好的。
他是她的夫君,是日夜要相见的人,许些事虽惧怕,但不可闹僵。
有怨,暂且埋心里就好。
醒觉之时已是翌日晨初,迷糊了一整夜似消了热意,温玉仪感头额被覆了巾帕。
瞥望之际,见楚大人已下榻,正端着一碗汤药来回轻踱着步……
她轻然一挪身,榻边玉树般的清绝身影霎时朝她看来,随之坐于软榻边沿,举止生涩地扶她坐起来。
当下的景象更像是他在服侍,可他是王府之主,是朝堂之上的一隅威严,怎能伺候着她……
她欲语还休,话语挤出唇瓣又收了回。
昨夜风寒忽起,扰了心神,之后昏沉入睡,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事她记得不甚清晰,唯忆着她似是梦着了楼栩。
那如苍松翠柏一般……刚正不阿的男子。
“昨夜是大人守了我一晚?我……”
温玉仪低下杏眸,本想着趁此取悦他一番,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身骨。
身旁这不怒而威之人只手握上她肩骨,容色平缓,似在观察着病况:“身子可有好上一些?”
“好多了……”昨日困倦时还待于清怀,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她想着那柔吻轻掠肌肤,耳根不自觉羞红而起,“敢问妾身可有让大人睡不安稳?”
“将这碗汤药喝下。”
楚扶晏端来药碗,望她伸手来接,眼底涌过不悦,示意她无需动手:“你别动,听话喝着就是了。”
怔愣着见当朝摄政王正放低着姿态,一勺一勺地喂起了汤药,她慌乱中回神,怕他又生恼怒,顺从地喝了下去。
本觉着以此人的生疏,汤药定会洒出,她颇感惊讶,眸前男子却格外细心。
一盏茶的功夫,硬是将这极不相称之景融合得恰到好处。
汤碗见底,楚扶晏柔声问:“在想什么?”
她思来想去,在大婚之夜时,他兴许便是这般,事必躬亲地照看着公主,感慨一叹。
“妾身想着,几日前,大人就是这般如此细心地照顾着公主。旁人若亲眼所见,便不会觉得大人薄情寡义。”
一语落尽,她温顺抬眸,恰巧跌入深邃若蒙轻雾的眉眼。
“本王是想尝试。”他缓和说道,氤氲下的深潭满是笃然。
“尝试你说的。”
昨夜在帐中究竟说了什么,她细细凝思,只当他是近日被朝务忙乱了思绪,说出的尽是匪夷所思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