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行了半日,加之昨夜……你定是乏了,”就此一顿,他拾起被吹落的纸张,坐于书案边,执笔而书,“侧殿我已命人腾出,你可搬去了。”
此人心性无常,大抵是因哪一举动扫了他的兴。
温玉仪却不以为意,想他能说出移居之事,应该不会太过怒恼,便回偏院收拾起物件,命下人搬进了侧殿。
琉璃为帐,珍珠为帘,侧殿自比那别院宽敞明亮,云屏雕着朱雀图纹,摆设华贵了不少。
四顾奢华寝房,她抚摸着案椅床柜,倒是怀念起偏院窗前的那棵桃树。
待她离去,打扫院落的奴才应与从前那般极少前往,一切再归于萧条的景象。
搬移了居所,回想起他骤止的言行,她后怕地懊恼起来。
懊恼着两日一过,他若未觉顺心,温家面对的便是没落之灾。
倘若他心绪不佳,到头来后悔莫及的只有她。
到了翌日午时,有下人恭肃来报,告知那楚大人唤她去书室伺候。
温玉仪安定了心,昨日扫的兴像是对大人毫无影响,仅是她多虑了。
“大人有何吩咐?”
她闻言立马赶来,立于案台边有礼有节地问着,仪态较前日更恭敬些。
楚扶晏轻点着书案,目光却未从书册上抬起:“壶内茶水已空,还不去倒些茶来。”
提壶一看,壶中的清茶真被饮了尽,她了然端壶盏入承盘,不为娴熟地朝室外行去。
“端稳了些,你这样端着迟早会出乱子。”
壶盏于盘上摇晃的细微声响飘过耳畔,他闻声瞧去,肃颜又道。
此前从未这般侍奉过男子,举止自是有些生硬,温玉仪沉默着点头,将玉壶摆放端正,像模像样地退出书室。
不多时,这抹柔婉之色又现于室内,把那装满热茶的紫砂壶放置而下,正欲拜退,耳旁再落一命令。
“本王要沐浴,去浴池备些温水。”
沐浴?
她忽感迷茫,不晓他用意何在,莫非要让她伺候洗浴不成……
案旁姝色木然片刻,楚扶晏没了耐性,一搁手中墨笔,凛眉问道:“是有哪一字你听不明白?”
“妾身遵从大人之命。”
她听言赶忙一退,想着温家的兴亡盛衰都落至他掌中,便当机立断地向浴池走去,不带丝毫犹豫。
隔着一卷珠帘,白雾缭绕其中,氤氲水汽弥漫四散。
温水落池声轻荡于浴池上,洁净沐巾被叠放在旁。
闻浴池处传来水声,夏蝉匆忙赶了来,见王妃正为楚大人备着水,吓得不轻。
已伺候大人起居许久,近日却眼睁睁瞧着王妃抢了粗活,夏蝉束手无策,心切道:“王妃娘娘,这备温水一事从来都是奴婢做的,娘娘只需吩咐奴婢一声,不必亲自干这些活。”
温玉仪不慌不忙地试着水温,心底像思忖着何事,忽问:“本宫问你,大人平素沐浴时,需在侧如何服侍?”
“大人从不让人伺候沐浴,这浴池周围也从未留过侍婢,”夏蝉茫然晃起脑袋,幡然醒悟王妃行此举乃遵照大人之命,战战兢兢地提醒着,“娘娘若想……若想侍候大人,还得瞧大人脸色行事。”
“知道了,你退下吧。”
揣度此人的心思真需要费上些神气,她默然一叹,望清水已备足,就想前去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