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想那鱼水之欢的。
只是香坊是赫连岐的地盘,太易被他人瞧见,冒下此险,她听着都觉心惊胆颤。
可再想闻名遐迩的楚大人都可抛下清誉来晟陵偷欢,她便顺从一应,发觉自己骨子里是藏有躁动与贪婪。
恪守礼法了诸多年,总要破一破礼规的。
她如是而想,便觉这大胆的念想可行。
“你想几时?”楚扶晏将她微变的面颜尽数而望,边穿上凛然端严的锦袍,边正声问着。
一言一行像极了正人君子,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在商谈着何等紧要之事。
再不离去,怕是真会让剪雪起疑,她理完衣袂袖摆,随性回道。
“扔石为讯,过了午时便不候了。”
未逗留瞬息,端雅地踏出房门,温玉仪张望起无人把守的楼廊,轻盈地戴上帷帽,又举止泰然地回香坊去。
雪雾弥漫,飞鸿印雪,天地间白皑似银,雪絮如玉屑而洒,覆上婉姝发梢与素白裳角。
然她所担心之处,却并非多此一举。
温玉仪回于香坊时,恰好撞见剪雪奔来,与她相视之际,猛地叹下一口气。
第64章
丫头赶忙端量起主子,瞧她无恙而立,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奴婢找了主子半日,坊里坊外都找遍了,主子究竟去了何处?”
就知道以午憩为幌瞒不了多时,方才不该在鹤鸣楼待那般之久,她从容地行入寝房,莞尔笑道:“我……我在香坊闷得久了,便去街市散心解乏,不必忧虑。”
主子的素裙上的确是沾满了雪,似是刚从坊外归来,剪雪只觉何处有些许怪异,却又道不明晰,只当主子是当真沉闷了太久。
“往日主子不论去哪都是带着奴婢的,如而今却放任奴婢不顾了……”丫头撇唇颇有抱怨,细想主子近来的心不在焉之样,悄声低语,“奴婢可是做错了事,惹了主子不悦?”
温玉仪静然理着曾在大人眼前随然梳起的发髻,柔和笑道:“剪雪最得我心,我怎会迁怒。况且你素来谨言慎行,也没有犯下大过。”
好端端地出一趟门,主子的发髻怎会乱成这模样……剪雪不解地走上前,忙为她重新梳妆一番。
“奴婢是真的担忧主子,万晋那边传来消息,近日朝局尤为动荡,因先前的肆意降罪,楚大人已失了大半势力,不少忠良为明哲保身而退,有的甚至归顺了陛下……”
在铜镜前边梳着如瀑青丝,丫头边缓慢再道:“这时候主子若再出了事,楚大人恐是真要焦头烂额了。”
若朝堂中人以她作威迫,那位素来行事偏激的楚大人会如何应对,她无法得知,只怕他做出些疯狂之举。
为不予大人添乱,也为自己得一份安宁,她躲在此地远离纷争,是极佳之策。
先前只感自己对大人而言微不足道,纵使有居心叵测者将她劫持,大人对此亦是麻木不仁,漠不关心。
可她而今无法确认,若大人真心倾慕,朝中蠢蠢欲动之势许是真会下手到她身上。
她抬手挑起妆奁中的玉簪,选了支最为喜爱的簪子递于身后的剪雪,想让丫头放宽了心:“我来晟陵已半年有余,与楚大人早已不是夫妻,加之我名节尽毁,那些暗潮涌动之势不会谋划到我头上。”
“你这丫头尽是瞎操心,凡事我自有分寸。”
淡然一笑,温玉仪婉声回道,静观起镜中的娇羞玉颜,较往日更是羞怯娇娆。
自从知晓大人来了晟陵,心绪便时不时地起伏着,她已不明何故成了这局面,只知与大人私会,她几乎不抗拒。
她大抵是心喜这幽会之感的,又或是,她喜的只是和大人的床笫缠欢。
无所用心地过到了深夜,白日那云娇雨怯的羞赧之意依旧徘徊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