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丫头背影走远,她不紧不慢地回身来到坊门处,一棵榆树下正端肃地立有一人。
虽被树干所遮,唯露着锦袍一角,她亦知藏于后方的是何人。
悄步行至其身侧,温玉仪攥上男子衣袂,趁无人洞悉,便将他往香坊内带:“可有被瞧见?”
“应是不曾。”
旁侧清姿悠闲跟步,冷眸望向被她攥紧的衫袖,随后又从容自若地望向一条偏僻路径。
猜测大人会好奇地问起,她先行开口:“带大人走一条小径,白日鲜少有人在。”
楚扶晏难得见她偷偷摸摸之样,欲行恬不知耻的偷欢之事,眸中有笑意一闪而逝,肃声问道。
“敢问温姑娘这是密会情郎?”
“比密会许是还要再隐蔽些……”她小声回答,一步步慎重地走着,却不料话未落尽,步子已然一滑,“这小径还未被扫过雪,大人定要……”
娇身忽地向后而倒,温玉仪顿时心惊,一瞬后落入清雪素怀,皓腕被稳然握住。
好在身后之人接得平稳,举手投足间透着游刃有余之势,她暗自松下一口气。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在温宅过夜时,遇刺当晚,大人轻易地行上几举,便将那行刺者反手而抵。
走于她前头探着路,他步履渐缓,似生怕她再摔着:“我习过武,走得比你稳当。”
“大人是何时习练的?”
温玉仪柔婉问道,极其乖顺地跟随在后,恍若这香坊是他的居所,而她仅是大人从坊外带回的一名落魄姑娘。
低沉一笑,他温和地回道:“年幼之时被迫习的剑,若不会使剑,便会被人欺负。”
她闻声喃喃,就算彼时他还未成万人景仰的摄政王,也应当英姿凛然,又怎会被他人欺去:“这世上竟有人敢欺楚大人……”
“如若真有敢欺本王之人,玉仪可会为本王这情郎讨上公道?”
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楚扶晏顿足忽问,使得她不由地撞上了后背。
若大人真无端受了欺辱……
大人昔日护她多时,作为回报,她应也会将他袒护吧……
然她再次深思,又觉自己是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与位高权重的大人怎可相比,大人怎会有需要她相护的一日……
温玉仪浅笑着回答,直起身子,从然恭敬道:“公道谈不上,但我应是会想方设法地欺回来。”
她随性讨好地答着,哪知换来的是大人的几声轻笑,笑意不明朗。
“大人笑什么?”
侧目轻瞥身前清肃的男子,她不解地问着。
再缓缓行步朝前,楚扶晏道得云淡风轻,眸底却是掠过了几许称心自满:“玉仪是认了本王为情郎……”
这……这还不算情郎吗?
她不觉有何失言之处,都已几次三番地偷了香,如今也非夫妻,自当算是情郎。
垂首又作沉思,温玉仪浅浅低喃:“共度了几回春风佳夜,应算是情郎的。”
“身已归我,那心呢?”
忽而顿住,他别有深意地轻问,时隔一年,好似对此一问仍是耿耿于怀。
一年春秋皆忙碌于香坊的大小府务中,她已忘却当初将楼栩念于心上是何感受,时过良久,平静若水,她也不再去回想。